納蘭性德(1655年1月19日—1685年7月1日),葉赫那拉氏,字容若,號楞伽山人,原名納蘭成德,一度因避諱太子保成而改名納蘭性德。滿洲正黃旗人,清朝初年詞人。其詞以「真」取勝,寫景逼真傳神,詞風「清麗婉約,哀感頑艷,格高韻遠,獨具特色「。著有《通志堂集》《側帽集》《飲水詞》等。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納蘭性德的《菩薩蠻·春花春月年年客》,一起來看看吧!
」春花春月年年客,憐春又怕春離別。只為曉風愁,催花撲玉鉤。
娟娟雙蛺蝶,宛轉花飛側。花底一聲歌,疼花花奈何。」
納蘭性德《菩薩蠻·春花春月年年客》
這首納蘭性德的小詞,清新靈動,優雅憂傷,甚至有說不出來的悱惻。
納蘭性德失去妻子已經數年。表面看起來,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康熙皇帝對他委以重任,有御前三等侍衛升為二等侍衛又升為一等侍衛,不過短短數年。這一種靠近皇帝的武官,非皇族子弟不可以擔任,而級別越高,證明皇帝的信任越大。雖然不像封疆大吏,外派官員那麼仕途顯赫,但是另有高貴和機密處,那就是可以獲得皇帝最深的信任,委以最核心重要的任務。
讓納蘭性德也沒有辜負康熙,南北護駕巡遊,鞍前馬後,甚至背負著機密的任務,單獨去北方深入軍事要地。他甚至是努力的完成,不惜生命,並非是為了向皇帝效忠,而實際是因為失去妻子的疼痛,使他往往願意向死而生。在皇帝的面前,他不但是近臣還是家臣。可以說很多人都相信,如果納蘭性德不死於三十歲的寒疾,實際會扶搖直上炙手可熱。
但是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納蘭性德無意仕途,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挑戰自己的生命。因為他有不可癒合的傷痛,在23歲失去妻子之後,他人生的意義變得非常的渺茫。
納蘭性德是一個重情之人。已經無從去推測,他對他妻子的感情,是來自於血液中草原民族的天性的真摯,還是因為貴族家庭,一向缺少正常的溫暖,還是因為這個出生在優渥家庭的少年,並沒有經歷太多現實的風雨。
總之,在他結婚三年之後,他的妻子因為產後疾病忽然身亡,留給他一個襁褓中的孩子,納蘭性德的心情直線墜落。以至於他呈現給世人兩種不同的風貌,一方面他是一個武官,以受皇帝重用和完美完成各種瑣碎艱辛的任務受到尊重甚至嫉妒。另一方面,在詞作上表現出極其淒厲悱惻的深情,以至於在這方面也被驚為天才。
但只有當他的生命終結在三十歲的時候,人們忽然發現,納蘭性德可能自妻子死後,就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而正是這樣抑鬱疊加某種疾病斷送了他的生命。
這首詩應該是寫的納蘭性德,妻子過世後的數年。至少表面上他春風玉面。在公事之餘回到家裡,他面對的是暮春的庭院。此時池塘春草,綠重紅輕,這是春花最美麗的時光,也是她們最後的盛放和美麗。
「春花春月年年客,憐春又怕春離別。」這已經是相對成熟的納蘭性德對自己的寫照。妻子走了之後的人間,與家庭與春天來講,他是過客,其實與人生也是。妻子的死亡造成他最大的心理和精神的傷害就是不再能確定這人間的牢靠。
所以在春天裡,他並不能夠沉醉,但還是有一定的歡喜。其重要的原因,就是害怕那種失落和失散。
納蘭性德的春愁和普通人的不一樣,他所有描寫的春愁都是以生命作為代價。他妻子死亡在初夏,而那個時候,他的庭院,一束梨花落盡的時候。所以在納蘭性德的詞中,出現出現了無數梨花凋謝的背景。但是納蘭性德從沒有正面的描寫梨花。
「只為曉風愁,催花撲玉鉤。」這說的是,我因為早上的風起了,心中十分的煩惱。因為那風,將花朵吹起,彷彿要撲上天邊的曉月。有人說那個玉鉤難道不是指的窗簾鉤嗎?看早上的風將花搖曳到窗戶邊啊。
那麼納蘭性德這首詞,描寫的是晚春,那麼這個時候庭院大多數的矮本花草都已經凋謝,只有高大的樹木才開花存在。通常這個季節,有梨花海棠,桃花。那麼風吹過高大的樹木,從窗前看去,就像要把那些花朵吹飛到天上一樣。
「娟娟雙蛺蝶,宛轉飛花側。」這個是有風的,但是有月亮的早晨,蝴蝶在落花中飛翔,甚至飛上了枝頭,她們飛舞的樣子,是在留戀春天吧。但是那蝴蝶,飛過的到底是哪一種花木呢?我們通常都知道海棠無香,而桃花梨花是有香味的。但是桃花要比梨花謝的早,通常是在2月份就已經凋謝。梨花和海棠則要晚些。那麼如果是有香氣的花,那就是梨花了。
「花底一聲歌,疼花花奈何。」這就分明了,這種樹是高大的梨樹,這個時節,早風吹著落花,有蝴蝶飛過。而納蘭性德,長歎或者長嘯一聲,這又是梨花飛落的季節呀。
這個「疼」字點了睛,這是真正的心裡一疼。因為在他心目中,梨花就是他妻子的象徵和化身。而往事最痛的地方,又被撩起。而一句疼花花奈何,需要慢慢地品味,那是虞兮虞兮奈若何。
這首小詞很多人都為它的音韻輕靈所傾倒,但是這首小詞就像一個謎面,它的謎底是「又到梨花滿地時。」
一個「疼」字,是納蘭性德終生不愈的傷口。最是人間留不住,妻子離世花辭樹。
納蘭性德在表面的端然勤勉用力中走完他短暫的一生。康熙皇帝聽到他死亡的消息,表示震驚。因為在他眼中,納蘭性德並不是後人眼中的情聖,而是他的股肱之臣,立下汗馬功勞。
但是納蘭性德留下來的詩,代表了他真實的心靈。為了那逝去的妻子的生命,他一直在用死來追隨和補償。雖然這種補償,沒有任何現實的意義,反而消耗了生命。但是他覺得他值得。
花底一聲歌,疼花花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