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元年(公元742年),已經41歲的李白,懷才不遇潦倒半生,終於時來運轉,得到了唐玄宗的召見,並獲得了唐玄宗的認可,破格授予他為翰林學士。這對於李白來說,無疑是一次人生的飛躍式提升,從此徹底擺脫了白丁草民的身份,成為唐朝統治層的一員,離他一展雄才、治國安邦的夢想又近了一大步。
按照唐代官制,唐朝設立兩個學士院,一是集賢殿學士,其成員主要負責為皇帝和皇子侍讀講書,同時兼顧一些為內閣起草詔書文件的事務。二是翰林院學士,專職陪侍皇帝左右,為皇帝起草重要文件和詔書,「晨趨紫禁中,夕待金門詔」,某種程度上相當於皇帝的機要秘書,因此李白的仕途起點可謂不低。
然而無情的現實,最終讓李白大失所望。唐玄宗只是把他視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御用文人,讓他寫一些錦上添花的應景之作,至於國家大事則根本沒有他置喙之地。李白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蹉跎半生,換來的只是帝王將相們的一個幫閒聽差,這讓一腔壯志的李白情何以堪。
不僅如此,李白還要面對唐朝高層中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和爭寵爭權。當時楊玉環、高力士、李林甫、安祿山等人,都是唐玄宗身邊的大紅人,個個紅得發紫氣焰熏天,滿朝文武為了自己的富貴前程,無不趨之若鶩,奔走於門下,醜態百出。
但李白一生清高,恪守著讀書人的氣節,不肯為五斗米折腰,像其他人一樣趨炎附勢逢迎拍馬,他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結果他在翰林院僅僅干了滿打滿算不到三年,就因為得罪了高力士與楊貴妃,因此受到皇帝冷遇,再也無法立足,被迫辭官歸隱,黯然結束了自己僅有的一段仕途生涯。
不過,這段經歷也對李白的人生產生了巨大影響。他雖然未能一展抱負濟世安民,但在唐朝宮廷中混跡三年,冷眼旁觀,使得他對朝局中的許多人和事都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和瞭解,對唐朝帝王將相們的腐朽和沒落看得一清二楚,想到赫赫大唐朝就掌握在這樣一群人手中,李白感到無比壓抑與失望。
他離開宮廷之後,對這段經歷有感而發,寫了一首詩《雪讒詩贈友人》。這首詩堪稱他最為大膽的一首詩。這首詩全文太長,但其中的一部分詩句,其大膽直露讓人看後觸目驚心。
「彼婦人之猖狂,不如鵲之強強。彼婦人之淫昏,不如鶉之奔奔。」「妲己滅紂,褒女惑周。天維蕩覆,職此之由。漢祖呂氏,食其在傍。秦皇太后,毐亦淫荒」。在詩中,李白列舉了古代歷史上很多以墮落聞名的皇族女子,如齊宣姜、妲己、褒姒、呂後、秦國太后趙姬等人,認為她們不守婦道,禍國殃民,堪稱千古罪人。
後世普遍認為,李白此詩所揭露的,正是楊玉環與安祿山的醜聞之事。洪邁《容齋隨筆》指出,「予味此詩,豈非貴妃與祿山之事,而太白曾發其奸乎」,劉克莊在《後村詩話》中也說,「時妃以祿山為兒,宮中有丑聲」,「白獨倡言之」。趙翼在《甌北詩話》中也指出,「以呂後之私審食其,喻楊妃之穢事,指斥醜行,毫無顧忌」。
李白和唐玄宗楊玉環是同時代人,他敢在當時如此痛快淋漓毫無顧忌地揭開楊貴妃的醜行,實在是膽大包天。但李白就是這樣一個人,寧肯落魄江湖,也不肯貪圖富貴和這樣一群人蠅營狗苟,高風亮節令人欽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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