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坡樂府》是宋代詞別集。又名 《東坡詞》。蘇軾撰。蘇軾的詞,宋代有單行本,《遂初堂書目》、《直齋書錄解題》卷21均著錄《東坡詞》。本書現存最早刻本,為元延祐七年(1320)葉曾雲間南阜草堂本。王鵬運以此本刊入《四印齋所刻詞》。1957年,古典文學出版社以此本影印,通行本有1979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排印本。本書又有《彊村叢書》本,凡3卷,前2卷編年,第3卷不編年。蘇軾詞,宋時已有人作注,《直齋書錄解題》著錄傅干《注坡詞》;其書12卷,存抄本。龍榆生得傅本,依《彊村叢書》本,別為箋注,成《東坡樂府箋》,3卷,1936年商務印書館出版。
本書延祐本2卷,收詞270首。《全宋詞》復為增輯,收蘇詞約350首,《全宋詞補輯》復增1首。現存蘇詞,已具於此。
蘇軾擴大了詞的領域,表現了革新精神。他寫國事,神宗熙寧九年(1076),友人馮京 (當世)在知益州任中,妥善地解決了民族糾紛,他賦 《何滿子》( 「見說岷峨淒愴」),寄贈給馮京,表示祝賀,稱之為西南的長城。他在《沁園春》中,抒發了要用 「筆頭千字,胸中萬卷」以 「致君堯舜」的愛國壯懷。他在徐州所賦的 《浣溪沙》中,寫豐年中老人和孩子們的歡愉:「老幼扶攜收麥社,烏鳶翔舞賽神村,道逢醉叟臥黃昏」、「黃童白首聚睢盱」、「闌街拍手笑兒童」;寫農村的勞動婦女們:「旋抹紅妝看使君,三三五五棘籬門,相排踏破茜羅裙」、「誰家煮繭一村香,隔籬嬌語絡絲娘」。他熙寧間在杭州所賦《行香子》(「一葉舟輕」)寫嚴陵七里瀨風光,《瑞鷓鴣》(「碧山影裡小紅旗」)寫錢塘江漲潮情景。他在黃州賦《念奴嬌》,以「赤壁懷古」為題,吟詠三國時代的豪傑周瑜、諸葛亮。他在詞中發議論,在黃州所賦 《水調歌頭》,有 「堪笑蘭台公子,未解莊生天籟,剛道有雌雄」之句,譏笑宋玉不懂得《莊子》中所說的 「天籟」,硬說風有 「雌」、「雄」。他在定州所賦《戚氏》詞,寫的是神話故事。即以男女之情而論,他也能從諸如北裡冶遊這類私情中解脫出來,表達忠貞不渝的高尚愛情。他在密州所賦 《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懷念亡妻王弗,可證。他以詩為詞,為詞的發展,開闢了廣闊天地。
蘇軾的詞,以豪放著稱。《水龍吟》: 「古來雲海茫茫」; 《歸朝歡》: 「我夢扁舟浮震澤,雪浪搖空千頃白,覺來滿眼是廬山,倚天無數開青壁」,境界廣闊。《八聲甘州》:「有情風萬里卷潮來,無情送潮歸」;《滿江紅》:「江漢西來,……猶自帶,岷峨雪浪,錦江春色」,氣勢恢宏。《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胸襟超脫。《江城子》: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場面壯觀。《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放意肆志。這一類豪放詞,為豪放派奠定了基礎。本書中,也有筆調輕盈,情致諧婉的詞,如 《浣溪沙》中 「彩索身輕長趁燕,紅窗睡重不聞鶯」二句,清人賀裳就認為: 「如此風調,令十七八女郎歌之,豈在 『曉風殘月』 之下。」( 《皺水軒詞筌》)本書也有不少婉約佳作。
「不喜裁剪以就聲律」(陸游《老學庵筆記》),是蘇軾豪放詞的特點之一。為了更好地適應抒發情感、表達思想的需要,蘇軾解放了詞體。但在短調的創作中,他有時卻很講究格律,如雙調《望江南》(「春未老」)。一般說來,蘇軾的豪放詞,用事較多。如 《沁園春》( 「孤館燈青」),將詩、文、經、史大量融化入詞,但也有採用白描手法的,如上面提到的 《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
蘇軾以前的詞,很少有題,更沒有序。蘇軾的大多數詞有題,有的還有序,有時題和序很難分。如《滿江紅》( 「憂喜相尋」)、《洞仙歌》( 「冰肌玉骨」)、《水龍吟》( 「小舟橫截春江」)等的序均近百字,闡明詞旨,使之為更多人所瞭解。
蘇詞對宋代和後代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北宋末賀鑄,發揚豪放詞風,在所作 《六州歌頭》 ( 「少年俠氣」)中,抒發了戎馬報國的願望。北宋、南宋之交,李綱、岳飛、張元乾等以詞為武器,激勵抗金鬥爭。在這以後,直至整個南宋時期,豪放派的愛國詞,洶湧澎湃,形成一股強大的洪流,其代表詞人有陸游、張孝祥、辛棄疾、陳亮、劉過、劉克莊、陳人傑、劉辰翁、文天祥等,尤以辛棄疾為最突出。人們把辛棄疾和蘇軾並列,稱為蘇辛。
「蘇學盛於北」(翁方綱《齋中與友論詩》),在金代,學習蘇軾詩詞,形成了廣泛的運動。元好問讚揚蘇軾的詞,「真有一洗萬古凡烏空氣象」(《新軒樂府引》)。其代表作家有蔡松年、黨懷英、趙秉文、高憲等。降及元、明、清以至現代,學習和研究蘇詞的人很多,不少人並取得了重大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