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英(約1200年—約1260年),字君特,號夢窗,晚年又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南宋詞人。吳文英作為南宋詞壇大家,在詞壇流派的開創和發展上,有比較高的地位,流傳下來的詞達340首,對後世詞壇有較大的影響。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吳文英的《風入松·聽風聽雨過清明》,一起來看看吧!
風入松·聽風聽雨過清明
吳文英 〔宋代〕
聽風聽雨過清明。愁草瘞花銘。樓前綠暗分攜路,一絲柳、一寸柔情。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曉夢啼鶯。
西園日日掃林亭。依舊賞新晴。黃蜂頻撲鞦韆索,有當時、纖手香凝。惆悵雙鴛不到,幽階一夜苔生。
這是西園懷人之作。西園在吳地,是夢窗和情人的寓所,二人亦在此分手,所以西園誠是悲歡交織之地。夢窗在此中常提到此地,可見此地實乃夢縈魂繞之地。
這也是一首傷春之作。詞的上片情景交融,意境有獨到之處。前二句是傷春,三、四兩句寫傷別,五、六兩句則是傷春與傷別的交融,形象豐滿,意蘊深邃。「聽風聽雨過清明」,起句貌似簡單,不像夢窗綿麗的風格,但用意頗深。不僅點出時間,而且勾勒出內心細膩的情愫。
寒食、清明淒冷的禁煙時節,連續颳風下雨,意境淒涼。風雨不寫「見」而寫「聽」,意思是白天對風雨中落花,不忍見,但不能不聽到;晚上則為花無眠、以聽風聽雨為常。首句四個字就寫出了詞人在清明節前後,聽風聽雨,愁風愁雨的惜花傷春情緒,不由讓讀者生淒神憾魄之感。「愁草瘞花銘」一句緊承首句而來,意密而情濃。落花滿地,將它打掃成堆,予以埋葬,這是一層意思;葬花後而仍不安心,心想應該為它擬就一個瘞花銘,瘐信有《瘞花銘》,此借用之,這是二層意思;草萌時為花傷心,為花墮淚,愁緒橫生,故曰「愁草」,這是三層意思。詞人為花而悲,為春而傷,情波千疊,都凝煉在此五字中了。「樓前綠暗分攜路,一絲柳,一寸柔情」,是寫分別時的情景。夢窗和情人在柳絲飄蕩的路上分手,自此柳成為其詞中常出現的意象。古代有送別時折柳相送的風俗,是希望柳絲能夠繫住將要遠行的人,所以說「一絲柳,一寸柔情」,可謂語淺意深。
「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曉夢啼鶯」,傷春又傷別,無以排遣,只得借酒澆愁,希望醉後夢中能與情人相見。無奈春夢卻被鶯啼聲驚醒。這是化用唐詩「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之意。上闕是愁風雨,惜年華,傷離別,意象集中精煉,而又感人至深,顯出密中有疏的特色。
下闕寫清明已過,風雨已止,天氣放晴了。闊別已久的情人,怎麼能忘懷!按正常邏輯,因深念情人,故不忍再去平時二人一同游賞之處了,以免觸景生悲,睹物思人。但夢窗卻用進一層的寫法,那就是照樣(依舊)去游賞林亭。於是看到「黃蜂頻撲鞦韆索」,彷彿佳人仍在。「黃蜂」二句是窗夢詞中的名句,妙在不從正面寫,而是側面烘托,佳人的美好形象凸現出來。懷人之情至深,故即不能來,還是癡心望著她來。「日日掃林亭」,就是雖毫無希望而仍望著她來。離別已久,鞦韆索上的香氣未必能留,但仍寫黃蜂的頻撲,這不是在實寫。陳洵說:「見鞦韆而思纖手,因蜂撲而念香凝,純是癡望神理。」
結句「雙鴛不到」(雙鴛是一雙鄉繡有鴛鴦的鞋子),明寫其不再惆悵。「幽階一夜苔生」,語意誇張。不怨伊人不來,而只說「苔生」,可見當時伊人常來此處時,階上是不會生出青苔來的,此時人去已久,所以青苔滋生,但不說經時而說「一夜,」由此可見二人雙棲之時,歡愛異常,彷彿如在昨日。這樣的誇張,在事實上並非如此,而在情理上卻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