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室銘》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銘是古代一種刻於金石上的押韻文體,多用於歌功頌德與警戒自己。明白了銘的意思,也就明白了題意。
劉禹錫在區區八十一字內運用了對比、白描、隱寓、用典、借代類比等手法,而且句式整齊、節奏分明、音韻和諧,讀來抑揚頓挫,和諧悅耳,金石擲地又自然流暢,一曲既終,猶餘音繞樑,讓人回味無窮。《陋室銘》聚描寫、抒情、議論於一體,以「惟吾德馨」的立意貫穿全文的始終,語言錯落有致,句式參差,文章一韻到底。
文章借助陋室說理,以抒情的筆調表明作者高潔的品格,事中見理,景中顯情,把作者的閒情逸事,居室美景寫得含蓄生動而意韻悠遠。作者在文中不是以「君子」自我標榜,而是以君子的敬德修業律已,表現為一種對人生失意與仕途坎坷的超然豁達和樂觀開朗的人生態度。
《陋室銘》即開篇以山水起興,引入正題,既顯得出手不凡,也為以後讚頌陋室埋下了伏筆。山可以不在高低,水可以不在深淺,只要有了仙龍就可以出名,那麼居處雖然簡陋,卻因主人的有「德」而「馨」,也就是說陋室因為有道德品質高尚的人存在當然也能出名。作者匠心獨具,構思奇妙。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這幾句寫陋室環境與豐富多彩的日常生活,是作者對於道德品質高尚之士的生活總結。他以苔痕上階綠的淡雅之色,隱寓作者的恬淡之心,又馬上以青色入簾青的生機盎然點明恬淡中充滿生機的仙活生活狀態,運用了借代的修辭手法。交朋識友,皆是同道高潔之士,撫琴研經,生活從容多滋味。遠離嘈雜的音樂,遠離傷神的公務,這種閒暇的生活實在讓人羨慕。這種既像隱士,又存在塵世的生活方式,是道德高尚之士羨慕的,也是凡夫俗子們嚮往的。
通過這幾句的描寫,作者讓人們看到了一幅神仙的生活畫卷,以及陋室主人雅致澹泊的生活情趣。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云:何陋之有?」作者借諸葛亮的草廬,揚子雲的玄亭作類比,引出自己的陋室,及諸葛亮與楊雄為自己同道的意思,也表明了作者以這二人為自己的楷模,希望自己也能如同他們一樣擁有高尚的德操,反映自己以古代賢人自況的思想,同時暗示了陋室不陋。
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最後引用聖人之言作為結束語,暗含「君子居之」的意思,與上文「惟吾德馨」呼應,徹底否定了「陋」字。
劉禹錫這樣寫還有另一層深意,即諸葛亮是閒居隆中草廬以待明主出山;而揚雄呢?卻是淡薄於功名富貴,潛心修學之士,雖官至上品,然他對於官職的起起落落與金錢的淡泊,卻是後世的典範。劉禹錫表達的是:處變不驚、處危不屈、堅守節操、榮辱從容的意思。既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污,又想逢明主一展抱負,若無明主,也甘於平淡的那種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