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堅(1045年6月12日—1105年9月30日),字魯直,乳名繩權,號清風閣、山谷道人、山谷老人、涪翁、涪皤、摩圍老人、黔安居士、八桂老人,世稱黃山谷、黃太史、黃文節、豫章先生。黃庭堅在詩、詞、散文、書、畫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黃庭堅與張耒、晁補之、秦觀都遊學於蘇軾門下,合稱為「蘇門四學士」。黃庭堅的詩,被蘇軾稱為「山谷體」。黃庭堅的書法獨樹一格,自成一家,他和北宋書法家蘇軾、米芾和蔡襄齊名,世稱為「宋四家」。在文學界,黃庭堅生前與蘇軾齊名,時稱「蘇黃」。作品有《山谷詞》《豫章黃先生文集》等。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黃庭堅的《夜發分寧寄杜澗叟》,一起來看看吧!
夜發分寧寄杜澗叟
黃庭堅〔宋代〕
陽關一曲水東流,燈火旌陽一釣舟。
我自只如常日醉,滿川風月替人愁。
提起送別詩,不能不想起著名的陽關曲。陽關在今天甘肅敦煌西南一百三十里,是唐代出西域的門戶,王維《送元二使安西》這首動人的送別詩,寫成後廣泛流傳,被譜成歌曲演唱,稱作「渭城曲」;唱時還要把結尾一句反覆重複三遍,所以又稱「陽關三疊」。詩前兩句承題寫離家,寫舟中回望之景。三、四句轉到言情上,將無情之物說成有情,而把有情的人,偏說成是無情,就形成了更為曲折也更耐人尋思的情景關係,在藝術表現上是頗為新奇的。
詩前兩句承題寫離家。晚上,詩人出行,親友們聚集江邊相送,唱著離別的的陽關曲;詩人登上一葉小舟,順流東下。詩組合了各種離別的意象,深沉地表達離別時的情感。「水東流」是寫他乘舟出行,引出下句「一釣舟」,但因它緊接「陽關一曲」送別歌後,就暗示是以東流水表達深長的離情別緒。對句中的「旌陽」是指明離別場所,「燈火」是從水中看岸上,暗示船已離岸漸漸遠去。「燈火旌陽一釣舟」,使人彷彿見到沉沉夜幕中,一隻小船駛離了岸邊,在眾人的唏噓中漸漸遠去,渲染出濃重的傷感氛圍。乘夜離鄉別土,情景如此,人的思想又是如何呢?三、四句因而轉到言情上。詩人在詩中一反常態,故作輕鬆語,說自己也不過是和平常一樣,喝酒喝醉了,沒有別離應有的傷悲,倒是滿川的風月在替自己愁。這兩句很別緻,說自己不愁是假的,詩人離家次數多了,是不是「如今識盡愁滋味」,不想做出愁態來呢?「我自只如常日醉」,多多品味,不難發現其中含有許多苦澀味。末句的風月替自己愁,這愁就無限擴大,漫延到整個自然界,比寫人的愁怨範圍和深度增展許多;把多情的風月與渾然沉醉的自身作對比,更為曲折地反映了自己複雜的心理。
金代王若虛《滹南遺老詩話》對這首詩的後兩句很不滿意。他認為詩只有寫「人有意而物無情」才是,像黃庭堅另一首《題陽關圖》「渭城柳色關何事,自是行人作許悲」這樣寫就很好;這首離別家鄉的詩把人寫成無情而物有情,就不合情理,「此復何理也」。王若虛所說的「人有意而物無情」,是大多數詩歌表現的手法,如岑參《山房春事》:「庭樹不知人去盡,春來還發舊時花。」韋莊《台城》:「無情最是台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黃庭堅作詩,喜歡翻過一層,「化臭腐為神奇」;宋張戒《歲寒堂詩話》說他「只知奇語之為詩」。因為他不肯作尋常語,所以在這首詩中,有意不把「滿川風月」寫成無情的東西來襯托自己的離情別愁,偏說自己無情而「滿川風月替人愁」。如此措筆,加深了層次,把無情物說成有情,是把自己的感情移入物中;而自己「只如常日醉」貌以無情,實質上成為有意的掩飾,是情到深處反無情的表現,比直接說有情要深沉含蓄得多。這樣的表現手法,前人也多次用過,如劉禹錫《楊柳枝詞》:「長安陌上無窮樹,唯有垂楊管別離。」杜牧《贈別》:「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張泌《寄人》:「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只是前人總是說了人有情而次及景物亦有情,黃庭堅再作變化,說成人無情而物有情而已。
黃庭堅這首詩意新語工,但也有跡可尋。在此前歐陽修曾有首《別滁》詩云:「花光濃爛柳陰明,酌酒花前送我行。我亦且如常日醉,莫教絃管作離聲。」黃詩也許參考過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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