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詩人蕭意所作的《長門失寵》,下面本站小編給大家帶來了相關內容,和大家一起分享。
世間情事往往紛亂如麻,不是說可以快刀斬一斬就清理乾淨了的。其中包含的各種複雜關節,常常盤根錯節,糾纏不清,實在是令人聞之色變,無法以平常態勢去對待。所以,這才是情事最讓人頭疼的地方。
人為萬物生靈之長,便在於本身所具有這種叫做情感的東西。雖然這玩意兒吃也吃不得,喝也喝不得,卻偏偏讓這世間男男女女神魂顛倒,鬼迷心竅,甚至有人甘願為之喪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如此瘋瘋癲癲,哭哭笑笑,打打鬧鬧,唱得一出大戲,演得一場好劇,人生到也不會寂寞。只是可憐了這些癡情男女,無形之中陷入了囹圄而不自知。正是:人間自是有情癡,此事難關風與月。
情之一字彷彿魔咒,且是這世間最難開解的詛咒。試看歷史長河滔滔奔流,多少男兒血,多少女兒淚,滾滾拋灑其間,皆是為了情入了魔障,失了心智,才造成如此悲慘畫面。固然佛曰:萬事皆虛無,百般都幻夢。然而,說到底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坦然脫離此苦海。
《長門失寵》
【唐】蕭意
自從別鑾殿,長門幾度春。
不知金屋裡,更貯若為人?
在歷史上,有一個著名的怨情故事:「金屋藏嬌。」情感故事的開頭,基本上還是歡天喜地的,然而,一用到這個轉折詞語,就天翻地覆了,剎那變成悲情了。
唐人喜歡用漢代流傳下來的事跡作榜樣,或者說標本為準確一些,比如這個故事的主角兒就是漢武帝和他的皇后陳阿嬌。想當年漢武少年重色,看中自家表姐陳阿嬌,對其母親大人說以後要蓋座「金屋」用來收藏阿嬌。然而(轉折),貪圖新鮮的漢武帝眨眼就忘記少年時候的說辭,把陳阿嬌打入了冷宮長門。自此以後,「長門」就背負上了哀怨之色,被人為賦予重重悲情顏色。
今天我們欣賞的是唐朝「失名」詩人蕭意的《長門失寵》,詩人到是乾淨利落,直接在題目裡把自己要寫的內容給兜個明白。看來也有意思,就像一個拍案驚奇的說書人,驚木一拍就開始口若懸河起來。
開頭兩句,「自從別鑾殿,長門幾度春」,便敘述了女主角的悲慘遭際。詩人沒有生硬地描寫,而是站在被冷遇的女子的立場上展開「自白式」講演。在這裡,鑾殿,自然就是代表著皇帝居住的地方。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漫漫長夜,能夠被「臨幸」的只有一個,那些孤寂的女子便只有紅燭照徹夜,垂淚到天明。
正常的情況下,那些皇宮女子們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已經被隔離冷宮之中的「阿嬌」。自從遭到冷處理之後,就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即便望眼欲穿,望穿秋水,恐怕也只是一種沒有彼岸的奢望。如今孤獨居住長門內,四季輪換,也不知已經度過多少個春天,曾經火熱的內心逐漸被歲月消磨乾淨。罷了,罷了,還是認命吧!
時間是最好的解藥,哪怕是最刻骨銘心的情感,想來也會慢慢地流逝。如果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剩下來,恐怕就只有午夜夢圓之時的淚水。所以,以為自己早已能夠忘懷的,實際上卻仍然凝固在腦海及心田,仿若高山之巔萬載難化的冰峰。原來,以為最好的,對於自己而言,卻是最暴烈的毒藥啊。
末尾兩句,「不知金屋裡,更貯若為人?」簡單的一個疑問,卻把女子不甘的心情,給表現得淋漓盡致。那麼前面那些所有的對時間的懷疑,甚至那種模糊不清的感覺,其實統統都是一種假象。自己以為能夠乾脆忘掉的,實際上一直都在,只不過沒有當初的那樣熾烈,顯得平靜如深潭。
或許,正是如此一個長夜,皎潔明月高懸窗外,忽然之間,眼前浮現當年那一刻。「記得當時年紀小,我愛談天你愛笑。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風在林梢鳥在叫。我們不知怎樣困覺了,夢裡花兒落多少」(盧驥野《本事》)。可是,這一切都只有成為一種美好的畫面,只能永遠儲存在腦海,再也沒有機會能夠再次演練。
就在這樣一種充滿著失意的,又帶著一種緬懷的複雜情感之下,這個女子忽然悲從中來。一切都過去了,如此花好月圓之夜,曾經屬於兩個人的「金屋」之中,一定會有另外一個如花女子代替了曾經的自己。畫面愈顯逼真,悲憤與悲慟就愈加深重。那些甜蜜的曾經啊此刻恍若利刀,狠狠地切割著傷心女子的衷腸,節節寸斷。
如果我們閱讀的詩歌作品足夠多,就會發現一個十分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古代的詩人特別喜歡書寫「長門失寵」這個題材。對於這一點,引起了我的遐想。自從獨創「離騷」的屈原以「香草美人」為意象之後,懷才不遇的詩人們,便往往開始喜歡以此自喻,相應的,那些與「失寵女子」有關聯的詩作便也多了起來。大抵孤憤而作,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