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與義《傷春》:整首詩比較雄渾沉鬱、憂憤深廣

陳與義《傷春》:整首詩比較雄渾沉鬱、憂憤深廣

陳與義《傷春》:整首詩比較雄渾沉鬱、憂憤深廣

古詩賞析

陳與義(1090年—1139年1月1日),字去非,號簡齋,漢族,其先祖居京兆(今陝西西安),自曾祖陳希亮從眉州遷居洛陽,故為洛(今河南洛陽)人。生於宋哲宗元祐五年(1090年),卒於南宋宋高宗紹興八年十一月二十九日(1139年1月1日)。北宋末、南宋初年的傑出詩人,詩尊杜甫,前期清新明快,後期雄渾沉鬱;同時也工於填詞,其詞存於今者雖僅十餘首,卻別具風格,豪放處尤近於蘇軾,語意超絕,筆力橫空,疏朗明快,自然渾成,著有《簡齋集》。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陳與義的《傷春》,一起來看看吧!

傷春

陳與義〔宋代〕

廟堂無策可平戎,坐使甘泉照夕烽。

初怪上都聞戰馬,豈知窮海看飛龍。

孤臣霜發三千丈,每歲煙花一萬重。

稍喜長沙向延閣,疲兵敢犯犬羊鋒。

這是一首傷春詩,實質上卻在感傷時勢,表現出作者愛國主義的思想感情。全篇雄渾沉鬱,憂憤深廣,跌宕起伏,深得杜詩同類題材的神韻。

首聯「廟堂無策可平戎,坐使甘泉照夕烽」二句,上句是因,下句是果。採用借古喻今的手法,直敘國事的危急。上句「廟堂無策可平戎」,是說朝廷對於金兵的侵略不能也不敢抵抗,下句「坐使甘泉照夕烽」,是以漢代匈奴入侵,晚間烽火一直照到甘泉宮,來表示由於南宋統治集團的不抵抗,因此使得金兵長驅直入,從邊境到達內地。這兩句感歎朝廷無策抗金,直將矛頭指向皇帝,此為首頓。

頷聯「初怪」二句,承上直寫南宋小朝廷狼狽逃奔的可悲行徑,把「坐使甘泉照夕烽」具體化。對這種敵人步步進逼、朝廷節節敗退的局面,詩人憂心如焚,春回大地,萬象更新,而國勢卻如此危急,就更增加了詩人的傷感。這兩句以「初怪」、「豈知」的語氣,造成更強烈的驚歎效果,顯得感情動盪,表達了局勢出人意料之外的惡化,流露了詩人對高宗的失望之情,再次跌宕。

頸聯「孤臣」二句,是借用李白和杜甫的名句,直接抒發感慨,扣著題目寫「傷春」。「孤臣霜發三千丈,每歲煙花一萬重。」上句寫傷,下句寫春,由「每歲煙花一萬重」的春,引起「孤臣霜發三千丈」的傷。作者用「孤臣」自指,一是表示流落無依,二是表示失去了皇帝。詩人把「白髮三千丈」與「煙花一萬重」兩句李白,杜甫的名句合為一聯,對仗貼切、工整,表現了詩人傷時憂國的感情。杜甫有詩說:「天下兵雖滿,春光日至濃」、「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陳與義在別的詩中也說:「天翻地覆傷春色。」都是由春光爛漫與家國殘破的對比之中,產生了莫大的憂傷。這也可以看出陳與義學習杜甫與江西詩派的不同之處。杜甫傷春,一方面說「花近高樓傷客心,萬方多難此登臨」,一方面說「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儘管為外族的入侵深深地憂慮,但還是相信國家終究是會恢復的。陳與義在這首《傷春》詩中,也從「萬方多難」的現狀中看到了希望。

尾聯 「稍喜長沙向延閣,疲兵敢犯犬羊鋒」 二句,落筆很有力量。詩人對向子諲是歌頌的,向子諲以疲憊、力弱的部隊,敢於冒犯野獸一般的金國侵略軍的鋒銳之氣,是具有愛國精神和犧牲精神的。詩人在這裡顯然是以在長沙的向子諲與在「廟堂」的當權派作對比,向子諲「疲兵敢犯犬羊鋒」,而「廟堂」都是「無策可平戎」。所以對向子諲的歌頌,就包含了對「廟堂」當權派的批判。「疲兵敢犯犬羊鋒」,不僅筆調蒼涼悲壯,而且字裡行間充滿了對向子諲衛國精神的無限崇敬之情。「敢犯」二字,氣勢凌雲。詩人用「稍喜」二字就表明了他的譏諷的意圖。「稍喜」並不是說向子諲的抗金值不得大喜,而是說在「廟堂無策可平戎」的局面下,還有向子諲的「疲兵敢犯犬羊鋒」,使人看到了—線希望,在憂傷之中帶來了一點欣慰。

這首詩作也深刻地反映了南宋前期戰亂動盪的社會現實。詩中一方面對南宋朝廷不採取抵抗政策,一味退卻逃跑,表示出極大的不滿,另一方面對向子諲等官兵紛起抗敵的愛國壯舉,進行熱情地謳歌。這種鮮明的主戰態度,在當時是十分可貴的。這首《傷春》體現了陳與義南渡後的詩風開始轉變,能卓然成家而自闢蹊徑。宋代劉克莊《後村詩話》前集卷二,說陳與義「建炎以後,避地湖嶠,行路萬里,詩益奇壯。……以簡潔掃繁縟,以雄渾代尖巧,第其品格,故當在諸家之上。」這些評語並非溢美之辭,而是符合南渡後陳與義的詩風特徵的。「此詩真有杜忠」這是極有見地的。儘管詩人的愛國感情沒有杜甫那樣的深厚和強烈,但是在這首七律中顯露出來的愛國情思,沉雄渾成的藝術風格,已經不是在形貌上與杜甫相似,而是在氣味上逼近杜甫。

另外,整首詩雄渾沉鬱、憂憤深廣,也有「江西詩派」作品的影子,但又突破了江西詩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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