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七年(1678年),康熙皇帝為網羅天下人材,下詔開設博學鴻儒科,要求朝廷官員舉薦名流及有學問之士送至京城,由康熙帝親自考試錄取。於是,各地的名流雲集北京,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其實並不願成為清朝官員,是被當地官員強行送來的,但在英明寬仁的康熙大帝的感召下,這些人幾乎全部被錄用為朝廷官員,對堅辭不仕的康熙帝也不追究。這些博學鴻儒在以後的歲月裡,對社會的穩定大有影響,此為後話。
而淥水亭,則為這些風流才子提供了聚會的場所,幾乎把舉國首屈一指的文人才子「一網打盡」,他們吟詩弄月,把酒言歡,比如朱彝尊、陳維崧,兩人和性德並稱「清詞三大家」,這兩個人都是淥水亭的座上客。淥水亭儼然成為京師的文學中心,深深地影響著當時的文壇。
納蘭性德自如地切換他的角色,「日黎明間省畢,即騎馬出,入直周廬,率至暮」,早晨給父母請了安就去朝廷,進入禁中值守,履行一等帶刀侍衛的正職,傍晚回家,「業餘時間」則大多花在這裡,「雖大寒暑,還坐一榻上翻書觀之,神止閒定,若無事者。」
他的才情得到漢族最高層知識分子們的認同,他也把康熙帝的崇儒尊孔、禮賢下士傳遞給了這些人,無形中化解了漢族文人的精英階層對滿族人當政的非議。
性德身後家道中落,「淥水亭」早已不可考,美名卻留了下來。
人間過客早回天
「我是人間惆悵客」——塵世不是他的家。
在納蘭性德的人生裡,那麼多矛盾和諧地交融,名滿天下的才子、英俊威武的武官,以風雅為性命的八旗子弟??人生華美,他卻憂傷,翻開《納蘭詞》,滿眼是「愁」,滿篇是「哀」。
非關僻愛輕模樣,冷處偏佳。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謝娘別後誰能惜,漂泊天涯。寒月悲笳,萬里西風瀚海沙。
冰清玉潔的雪花來自天庭,「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飄落人間只有愁苦,只能漂泊——錦衣玉食、高朋滿座、名滿天下又如何?心無所依。
所幸他的人生劇本,只到31歲,當角色演完,他終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