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遊記》粵西遊日記三十二原文是什麼?

《徐霞客遊記》粵西遊日記三十二原文是什麼?

《徐霞客遊記》粵西遊日記三十二原文是什麼?

徐霞客

丁丑(公元1637年)十二月十一日夜雨達旦。

余苦瘡,久而後起。然瘡寒體憊,殊無并州之安也。時行道莫決,〔聞靜聞決音,必定骨雞足山,〕且問帶骸多阻,余心忡忡,乃為二鬮請於天寧寺佛前,得帶去者。余乃冒雨趨崇善,以銀畀僧寶檀,令備蔬為明日起室之具。晚抵梁店,雨竟不止。

十二日雨不休,午後小止。余市香燭諸物趨崇善,而寶檀、雲白二僧欲瓜分靜聞所遺經衣,私商於梁店,為互相推委計,謂余必得梁來乃可。而梁故堅不肯來,余再三苦求之,往返數四,而三惡互推互委,此不肯來,彼不肯去。及余坐促,彼復私會不休。余不識其展轉作奸,是何意故?然無可奈何。惟日夜懸之,而彼反以詬gou言交詈li惡語相罵焉。

十三日晨起,求梁一往崇善,梁決意不行。余乃書一領,求梁作見領者,梁終不一押畫押。余復令顧僕求二僧,二僧意如故。

乃不得已,思鳴之於官,先為移寓計。

遂入城,得鄧貢士家舊房一間。

乃出城,以三日房錢畀梁,移囊入城。

天色漸霽。然此寓無鍋,市罐為晚餐,則月色皎然,以為晴霽可望矣。

十四日早聞衙行躡屐聲,起視之,雨霏霏如故。令顧僕炊而起,書一揭揭帖,具有揭發性質的私人文書令投之郡太守吳公。而是日巡方使者自武緣來,吳已往候於郊,顧僕留偵其還。余坐雨寓中,午余,余散步察院前,觀左江道所備下程及宣化縣今作南寧市所備下馬飯,亦俱豐腆。

還寓,顧僕以郡尊未還,請再從崇善求之。余復書,顧畀之去,仍不理焉。

太平、南寧俱有柑,而不見橘。

余在向武反食橘數枚。

橘與柑其形頗相似。

邊魚南寧頗大而多,他處絕無之。巨者四五觔jīn同「斤」,小者亦二三觔,佳品也。鯽魚頗小而少,至大無出三寸者。

十五日五更峭寒,天明開霽。自初一早陰至此,恰半月而後晴朗。是日巡方使者駐南寧,接見各屬吏。余上午往觀,既午,吳郡侯還自左江道,令顧僕以揭往訴靜聞事,吳亦不為理,下午出城覓車伕,復俱不得,忡忡而已。

十六日明爽殊甚。五鼓,巡方使者即趨太平府。其來自思恩,亦急迫如此,不知何意。

想亦為交彝壓境而然耶!

然不聞其調度若何,此間上下俱置之若罔聞也。仍令顧僕遍覓車伕,終不可得。

南寧城北狹西闊,北乃望仙坡來龍,西乃瀕江處也。北、東、南各一門,皆偏於角上,惟西面臨江,有三門。

十七日再備香燭素蔬往崇善,求雲白熟而奠之,止索戒衣、冊葉、竹撞即袈裟,經卷,竹箱,其他可易價者悉不問。雲白猶委推諉候寶檀回。乃先起窆白骨,一瓶幾滿。中雜炭土,余以竹箸逐一揀取,遂竟日之力。仍以灰炭存入瓶中,埋之舊處,以紙數重裹骨,攜置崇善寺外,不容帶入。則寶檀歸矣。

見余索冊、撞,輒作盜賊面孔向余曰:「僧死已安窆,如何輒發掘?」以索自鎖,且以鎖余。余笑而度猜度之,蓋其意欲余書一領,虛收所留諸物也。時日色已暮,余先聞其自語云:「汝謂我謀死僧,我恨不謀汝耳!」余憶其言,恐甚,遂從其意,以虛領畀之,只得戒衣、冊葉,乃得抱骸歸。昏暮入鄧寓,覓燭,重裹以拜,俱即戒衣內著。包而縫之置大竹撞間,恰下層一撞也。是日幸晴霽,故得揀骨涯濱幾近竟日,還從黑暗中,見沙堤有車,以為明日行可必矣。

十八日早起則陰雨霏霏,街衢qu十字路口濕透。余持傘覓夫,夫之前約者,已不肯行。

出沙堤覓車,車又不復得。

乃還寓,更令顧僕遍索之城外,終無有也。

十九日晨得一夫,價甚貴,不得已滿其欲,猶推索再三,上午乃行。雨色已開,陰雲未豁。出朝京門,由五公祠即望仙坡。東麓東北行。五里,過接官亭,有小水自西北注東南。又五里,越一岡,連涉南行小水。又五里,有一溪較大,亦自西北向東南注,此即嚮往清秀所過香象橋之上流也。蓋郡北之山東西屏峙,西撫於石步墟,東極於司叛之尖山,皆崇峰聯屬如負扆yǐ屏風。

其中南走一支,數起數伏,而盡於望仙坡,結為南寧郡治。又東再南走一支,南盡於清秀山而為南寧之下砂。此水其腋中之界也,有木樑架溪上,渡梁,遂登岡阜。又五里,越一最高岡脊,東下有泉一窞在脊畔,是曰高井。由是三下三上,屢渡小水,皆自東南注西北,始知其過脊尚在東,此皆其迴環轉折之阜,流自西北注者,即西轉而東南下木樑大溪者也。共四里,又越一岡脊而下,其脊高不及高井之半,而實為西北來過脊以趨清秀者也。下脊又二里,再渡一溪,其流亦自西北注東南。

過溪上岡又二里,為歸仁鋪,三四家在岡頭而已。又東北望尖山而行,七里為河丹公館,亦有三四家在岡頭,乃就飯焉。又東北行,屢涉南流小水,五里,一溪頗大,有木樑架之,至長於前二溪。其溪蓋自北崇山中來,有聚落倚其上流塢中,頗盛。越梁東上岡,是為橋村墟趕集,數十家之聚。時方趁墟,人聲沸然。於是北望尖山行,又屢涉東南流小水,十二里,北渡一木樑頗大,又三里而至施湴ban驛,日將晡矣,歇於店。

二十日五更起,飯而行,猶昧爽也。由施湴東北行二里,為站墟。又一里,降而下,渡一溪,木樑亦長。越溪東上,共一里,逾一岡,已越尖山東北矣。途中屢越小水,皆北而南。又十二里,橫徑平疇中,其處北近崇山,南下平塢,西即所逾之岡,東則崇山東盡,轉而南行,繚繞如堵牆環立。

又東二里,復得大溪自北山南注其內,溪北大山之下,聚落甚盛,曰韋村。大山負扆立村後,曰朝著山。渡溪橋,東上崇岡即南下之脊,為清秀之東郡城第二重下砂也。按《郡志》,東八十里有橫山,高險橫截江河,蓋即此山南走截江而聳起者也。宋置橫山寨,為市馬之所。又東北二里,有三四家在山岡,曰火甲鋪。於是北下行山塢間,四面皆山,水從東南透夾去。屢涉細流,五里,遂北折入山夾。兩山東西駢立,從其中溯流北上,共十里,山夾束處匯塘區ōu積聚水,有三四家踞山脊中度處,兩崖山甚逼,乃名曰關山,土人又名曰山心。按《志》,崑崙山在郡城東九十餘里,必此地無疑。

然詢之土人,皆曰崑崙關在賓州南,即謝在杭《百粵志》亦云然。按賓州南者乃古漏關,非崑崙也。世因狄武襄即獲青駐賓州,以上元即正月十五日饗士,夜二鼓被昆抵達侖,遂以賓州古漏當之。至今在南寧者,止知為關山,而不知崑崙;在賓州者,皆以為崑崙,而不知為古漏。若崑崙果在賓州南十里,則兩軍已對壘矣,武襄十日之駐,二鼓之起,及曙之破,反不足為神奇矣。飯於氓捨,遂東北下山。一里,有大溪自北而南,其流湯湯,入自南寧境,尚無比也。蓋關山南北水雖分流,猶南下郁江。於是溯其流北行山夾間,其山屢開屢合,又十四里,得百家之聚,曰長山驛。聚落在溪之西。其北有兩溪來會,一自西北,一自東北。二水會合,其北夾而成岡,有墟捨在其上,甚盛。乃渡其西北來之溪,陟橋登墟,循東北來溪之右溯之行。又十里,溪水自東北盤塢中來,路由北麓而上,得數家之聚,曰裡段墟,乃邕、柳界牌嶺之南麓也。

其去界牌尚十里。此地猶屬宣化。

蓋邕、柳之水以界牌嶺而分,北下者由思籠西轉武緣高峰嶺西入右江,南下者入郁江。此界牌嶺南流之水,經長山而南,余以為即伶俐水之上流也。然土人云:「伶俐水尚東隔一山;此水出大中港,其港在伶俐之西」雲。是日至裡段,約行六十里,日才過午,夫以擔重難行,且其地至思籠四十里,皆重山,無村可歇,遂稅駕不前。

二十一日平明,自裡段北行,復下山,仍與北來水遇。

溯之入五里,水左右各有支流自山腋來注,遂渡一小橋,乃西北來支流也。又四里,又渡小橋,越溪之東,東北山夾又有支流下注。又北一里,始北上登嶺,西瞰其流自西夾中來,則裡段、長山大溪之發源處矣。北上半里,東入一隘門,其東有公館焉,是為邕、柳分界處。

門以內屬賓州。公館惟中屋為瓦,其門廡俱茅所蓋。館門東向,其前後環壑為田,而南北更峙土山。

其水猶西墜館右峽中,蓋即前西麓登山時所見,東北夾支流下注之上流也。其隘土人名為界牌嶺,又指為崑崙關。按崑崙為南寧地,去郡東九十五里;茲與賓分界,去南寧一百二十里,其非崑崙可知。今經行者見其處有隘,遂以崑崙當之。

故《西事珥》云:「崑崙關不甚雄險,其上多支徑,故曰:」欲守崑崙,須防間道。

『「亦誤謂此也。又平行嶺夾,則田塍之東瀦而為塘。三塘連匯,共半里,塘盡,復環為田。

(田)之南巨山橫峙,田之北列阜斜騫,而田塍貫其間,即過脈處也,其東,水北流矣。余切以小脈自北南過,及隨水東北下,抵思籠而問之,始知其水猶西北轉武緣南之高峰,而出右江,則此脈乃自南而北渡,北起為陸蒙山,迤邐西行,過施湴尖峰,又西走而分支南結為南寧,其直西又西為羅秀,又西為石步,又西盡於王宮,則右江入郁之東岸也。自過脈處又東半里,乃下,又半里,下抵塢中。隨水東北行,望前山一峰尖而甚高,雲氣鬱勃,時漫時露。五里,漸抵尖峰之南,渡溪而北又二里,始見路左西山下有村倚焉。又東渡溪,於是循溪東而北向行。三里,已出尖峰之西麓,溪流東嚙麓趾,路乃盤崖北上。轉出崖北,二里,東北下,已繞尖峰之北矣。

又行塢中二里,有小水南自尖山北夾來,北與界牌之水合,有小橋,渡之,是為上林縣界。

自界牌嶺來至此皆為賓州境,而是水之東又為上林境,以上林之思籠一驛孤懸獨界其中也。

過橋,復東北升陟岡陀,四里抵思籠今作思隴,村落一區在岡頭,是為思籠驛。按《志》,思籠廢縣,昔為南寧屬,不知何時割屬上林。其地東西南皆賓州境,惟西北五十里至上林縣。

〔驛南面曰高尖山;北面崇山並障,東曰北斗山,西曰曬曲嶺;遙山層疊正西者,曰陸蒙山。溪自界牌嶺東北至此,扼於北山,遂轉西南去。惟陸蒙隔於溪西也。〕先是,雨色濛濛,初擬至思籠而止;及飯,而日色尚早,夫恐明晨雨滑,遂鼓勇而前。由思籠遂東下塢中,溯細流東行,一里,田夾既盡,復瀦水為池。其池長亙一里,池盡復環塍為田,其南北皆崇山壁夾,南為高尖之東北垂,北為北斗之東南垂,其中夾而成田。共半里,即二山度脈之脊,水至是遂分東北與西南二派,東北者入都泥江,西南者入右江,〔為黔、郁兩江脊,〕水之派至是始分。過脊,隨水東北行峽中,其峽甚束。又半里始降而下,有坊焉,復為賓州界。蓋賓州之地,東西夾思籠一驛於中,為上林南界者,橫過僅七里雲。

既下,山愈逼束,路益東轉,已越高尖山之東麓矣。

按《志》:「賓州南四十五里有古漏山,古漏之水出焉。其關曰古漏關。」即此矣,然土人無復知者。

隨水東又三里,山峽漸辟,又六里,漸出峽,始東望遙峰甚高,雙尖駢起者,為百花山。

水折而北,路亦隨之,山乃大辟。六里,為雙峰洞,陽有廟東向,曰陳崇儀廟,乃把宋守陳曙者。依智高之亂,曙為賓守,以兵八千戰於崑崙,兵潰,經略狄青以軍法斬之,土人哀而祀焉。後韓都督征蠻,見有白馬朱衣而導者,知為曙顯靈,故拓而新之。其地亂山回伏,無雙峰特聳;若百花駢擁,雖望而見之,然相距甚遙,不知何以「雙峰」名洞。碑曰:「在賓州三十里。」又北二里,有小水自西塢出,東注於大溪。即古漏水。

又三里,乃渡大溪之東,溪乃東轉,路亦從溪南隨之。共東十里,溪北之山東盡,溪南之山亦漸東轉而南,是為山口。

其東平疇一望,天豁嵐空,不意萬山之中,復有此曠蕩之區也!

東望五里,為丁橋村,又東十里為賓州,皆在平楚中。

謝肇淛zhe云:「崑崙在賓州南十里。」此何據也?

少憩山口,征三里路於途人。知者云:「當從此東北行,由北小嶺入,是為口村。其道為徑,可無賓州之迂。」時甫下午,日色大霽,遂由出口北渡大溪,從平疇中行。十里,抵北界小山下。其山頗低,自山口之北迴環東北行,至此有村落依之。由村東又東北行五里,越山之北,復有塢自西而東,路橫涉之。二里,有水亦自西而東注,架小橋於上渡之。又北一里,直抵北山下,其山乃北第二重東行小支。又有水直逼山麓,自西向而東,架橋亦與前溪同。

度橋即北向登山,山巔有堡一圍,名竹馬堡,乃二年前太平節推吳鼎元,高州人。署賓州所築,招狼兵五十名以扼要地者。上山半里,又從山上北行半里,山北有水一塘,橫浸山麓,四面皆山峽環之。下山又半里,北望公村尚在塢北二里外,擔夫以力不能前,乃從山北麓東行半里,投宿小村。村不當大道,村人初不納客,已而一婦留之,乃南都即今南京市人李姓者之女,聞余鄉音而款留焉。其夫姓鄧,隨驛騎至南寧。

二十二日是為立春日。晨起,陰雲四合。飯而北行田塢間。二里,抵北山下,是為公村今作公車。由村東越山而北,三里下及北麓,始見北向擴然,漸有石峰透突。蓋自隆安西嶺入,土山崇卑不一,皆純土而不見石,至此始復見崢嶸面目矣。於是復行平疇中,一里,北過一板橋,有小水亦自西而東。

又北行四里,抵北小山下,有水從山下漱南麓而東,架橋渡之。

遂穿山腋而北,於是北行陂陀間,西望雙峰峻極,氤氳雲表者,大明山也。其山〔在北斗山西北,〕為上林、武緣分界。按《志》,上林、武緣俱有鏌琊、思鄰二山,為二縣界,曰鏌琊而不及大明,豈大明即鏌琊耶?又北五里,有大溪西自大明山東流而去,是又為賓州、上林之界,其水較古漏諸溪為大,故不能梁而涉焉。由溪北又三里,登一岡,是為思洛墟,賓州北來大道至墟而合。遂西北行,共十二里過白墟,又三里為牧民堡,有賣飯於岡頭者,是為賓州往上林、三里中道也。又西北行十里至開籠山,〔一名雞籠,〕已直逼北界石山下。由岐北入石山夾中,其山千百為群,或離或合,山雖小而變態特甚。

〔有分三岐者,東岐大而高,中次之,西岐特銳,細若竹枝,詭態尤甚;有聳立眾峰間,卓高而直如簪筆者。〕由其西轉而北,入石山峒中。

五里,北至楊渡今作洋渡,一大溪西由上林崇山中東流至此,直逼北面石山下,又有一溪北由三里山峽中南向入之,二流合而其溪即清水江愈大,循石山而東,抵遷江入都泥焉。方舟渡北山下,有賣飯者當道,渡者屢屢不絕,遂由其東溯南來溪西岸入峽。

其峽或束或開,高盤曲峙,左右俱有村落。十里,峽復大開,四山圍繞,中成大塢。有一峰當塢起平疇中,四旁無倚,極似桂林之獨秀、向武之瑞巖,更小而峭。路過其西,忽樹影倒垂,天光中透,亟東入之,則其中南北中迸。

南竅復有巨石自洞頂當門外倚,界洞門為二,門內裂竅高數丈,闊丈五,直透峰北者五六丈。

出北竅,其上飛崖倒覆,騫騰而東,若復道回空,懸樹倩影。

復入其內,又西通一竅,西北轉而出,其中宛轉,屢有飛橋上懸,負竇層透,又透西門焉。一峰甚小,下透四門,中通二道,亦琅巖之具體而微者,但琅巖高迥,而茲平狹耳。由巖北又北三里,為桂水橋,溪水自西北漱崖,而南崖瞰溪臨橋。昔有疊石為台,構亭於上者,曰來遠亭,今止存荒址矣。

越橋東,又北二里,為三里城。城建於萬曆八年,始建參府,移南丹衛於此,以鎮壓八寨雲。時已過午,稅駕於南城外陳隊長家。其人乃浙之上虞陳氏也,居此二十年矣。晚日甚麗,余乃人城謁關帝廟,換錢於市而出。及就寢,雨復大作。

二十三日晨起雨止。既而日色皎然,遂令顧僕浣衣濯被,余乃作與陸參戎即參將書,並錄《哭靜聞》諸詩椷封信之,以待明晨投入。迨暮,日復墜黑雲中。

二十四日晨起,雨復作。上午以書投陸君。陸,鎮江人也,鎮此六年矣。

名萬里。

得書即令一把總以名帖即今之名片候余,余乃入謁,為道鄉曲,久之乃別。

陸君曰:「本當即留款,以今日有冗,詰朝耑同」專「候耳。」蓋是日乃其孫伯恆初冠,諸衛官有賀燕也。

余返寓,雨紛紛不休。

陳主人以酒飲余,遂醉而臥。

二十五日晨起漸霽,余作程紀於寓中。上午,陸君以手書訂約訂余小敘,盡返所饋儀。余再作書強之,為受金谷秋香卷。下午,入宴於內署,晤陸君,令弟玄芝昆仲俱長厚純篤dǔ忠實,極其眷愛焉。

二十六日晨起,入謝陸君,遂為下榻東閣。閣在署東隅,喬松浮空,幽爽兼致,而陸君供具豐腆,惠衣襪褲履,諄諄款曲,誼逾骨肉焉。是日,陸君出新舊諸報即邸,報也,是傳達政令,通報消息,由封建中央主辦的報紙見示,始知石齋先生已入都,又上二疏,奉旨責其執坳,復令回話,吏部主政熊文舉以疏救之。

又知鄭峚man陽之獄擬戍,復奉旨欲加重刑,刑部尚書任為鐫三級焉。至六月,錦衣衛以病聞。又知錢牧齋即錢廉益,曾作《徐霞客傳》為宵人即小人也上疏,以媚烏程,遂蒙迨dai逮捕入都,並瞿式耜si俱下獄。

撫寧侯朱國弼等疏攻烏程,六月間,烏程始歸,鄭、錢獄俱未結。

二十七日雨。

二十八日稍霽。陸公特同余游韋龜巖。巖在三里西十里。

二十九日復雨。

三十日復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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