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就是贏家,這句話放在襲人身上也一點都不為過,今天本站小編給你們帶來全新的解讀~
很多讀者對紅樓一些人物的結局憤憤不平,就拿晴雯和襲人來說吧,一個被陷害冤枉致死,卻讓搞名堂、告密者的襲人全身而退,在賈府敗落抄家前嫁了蔣玉菡,不是壞人要遭報應嗎?為啥襲人的結局這麼好呢?
天咱們就分析分析襲人的結局,看看她的「賴活著」值不值得羨慕,這樣的活著,真的比死了的好嗎?
《好了歌注》有這樣的一句話: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脂本這裡有眉批寫道:
一段兒女死後無憑,生前空為籌劃計算,癡心不了。
《好了歌》及其注,是紅樓諸人物的命運總結,有具體所指,也是籠統概括。就說這句「擇膏粱」,肯定不是指少爺和小姐們,他們本生於富貴,而不是自我選擇,既然要「擇」,就是扒高向上的鑽營者,比如襲人、尤二姐、賈雨村這些人。籌劃計算,用在襲人身上再恰當不過,可是又怎麼樣呢?不過一場空,這就是結果。
紅樓未完,襲人最終結局的細節我們無所知曉,只是,她的判詞,蔣玉菡的酒令,還有脂硯齋的批語給出太多的線索,襲人的結局和命運不用猜,小說已經給出了答案。
襲人的判詞上畫著一張破席,又寫「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這個判詞有兩處核心點:
一是破。給出了襲人的定位,襲人是個做事周到的姑娘,性格又柔順。可古人對於女子的貞操極為看重,她和賈寶玉偷試雲雨情,算是將她的品行定位了。古人往往用「破鞋」這樣極為難聽的字眼來形容不貞,看來曹雪芹也跳不脫公序良俗。
二是沒想到。因為襲人的目標就是給寶玉做小妾,她使心機先拿下賈寶玉,後又搞定王夫人。賈寶玉的婚事八字都沒一撇呢,襲人卻早早地成為主子欽定的姨娘。她親娘死了,要回娘家奔喪,她哪裡是奔喪,歡天喜地地回家「省親」顯擺榮耀去了。在那個社會、在榮國府客觀環境裡,襲人可是太成功了。甩其他的丫環兩條街。可是最後她竟然和寶玉無緣,而是嫁了優伶蔣玉菡,豈不是怪哉!實在讓人想不到的。
賈府敗了,每個人的命運幾乎墮入了地獄,可是襲人不同,在此之前,她就離開榮國府,嫁了蔣玉菡。寶玉和蔣玉菡互換汗巾子就是在向讀者進一步透露襲人的歸宿。
襲人是奴才,她不可能主動離開榮國府,她受王夫人器重,況且王夫人給過必不負她的承諾,寶玉呢?晴雯的離世,讓他厭棄襲人,和她疏遠了。但是,襲人畢竟和他是有感情基礎的,不論是誰離開,已經是國公府事實女眷的襲人都沒有離開的道理,脂硯齋批語透露,襲人離開賈府時留給寶玉一句話:「好歹留著麝月。」這一句證明她是不得已而離開,而且她和寶玉的關係也不至於太惡劣。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就是已經和寶玉結婚了的寶釵容不下她。兩個人在和黛玉晴雯的競爭中,尚可以聯手結成統一戰線,現在對手沒有了,襲人對於寶釵就沒有任何價值了,倒是需要忌諱這個老資格的姨娘。而只有寶釵攆襲人走,王夫人才不會反對,儘管她有可能從內心感到對不起她。當然,襲人嫁蔣玉菡,或許就是從賈府出嫁呢,王夫人補償她一副嫁妝也說不定。
嫁給蔣玉菡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嗎?僅僅從人品上看,蔣玉菡是個容貌和修養都非常好的男子,可是蔣玉菡的身份是優伶,而且他也不是一般的優伶,而是忠順親王豢養的孌童。這樣的男孩子私下裡誰不是一把辛酸淚。否則,他怎麼會放棄親王府裡的錦衣玉食選擇逃跑呢。
優伶是封建社會最底下的人,是下九流,和娼妓同類。沒有人拿他們當人看,探春是怎麼形容他們的,說他們不過和貓兒狗兒同類。襲人原本是國公府公子的姨娘,在府裡是奴才,在那個社會也是人上之人,可是她嫁給蔣玉菡,一步就跨進了最底層的社會。成為做過王府裡孌童的妻子。相當於從天堂一步跌入最底層。
襲人和蔣玉菡的婚姻生活大概率也會是悲劇,這一點可以從蔣玉菡的酒令裡找到答案,二十八回蔣玉菡的酒令是這樣的:
女兒悲,丈夫一去不回歸;女兒愁,無錢去打桂花油;女兒喜,燈花並頭結雙蕊;女兒樂,夫唱婦隨真和合。
他的酒底說:花氣襲人知晝暖。正映在襲人。
蔣玉菡的這首酒令我們應該倒著看,一對兒夫婦新婚時,夫唱婦隨,有過一段幸福的日子,後來女兒就開始發愁了,沒有錢去打桂花油,也許這是在說二人的經濟出了問題,最後女兒悲劇了,因為丈夫走了,一去不回。這很可能並不是襲人的最終結局。因為「破席」是襲人的開端,更可能是她的結尾。而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更可能是襲人最終命運,這才和她的判詞深度吻合。
草蛇灰線、伏脈千里,星星點點,彼此聯繫。襲人是賈寶玉身邊最重要的女性之一,也是污點女性,關於精神上的取捨,紅樓人物可分為兩派,一派以生存為第一要務,代表就是襲人;另一派寧死也要乾淨,典型就是晴雯。
襲人的節操決定了,被曹雪芹歌頌的蔣玉菡真正接納她是有難度的,陷入污穢之所,很可能是她這樣女性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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