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我應該為自己感到慶幸……
一個對於詩歌、圖畫稍有興味的旅客,在這小河中,蜷伏於一隻小船上,作三十天的旅行,必不至於感到厭煩,正因為處處有奇跡,自然的大膽處與精巧處,無一處不使人神往傾心。
日子平平地過了一個月,一切人心上的病痛,似乎皆在那份長長的白日下醫治好了。
我先以為我是個受得了寂寞的人,現在方明白我們自從在一處後,我就變成一個不能同你離開的人了……想起你我就忍受不了目前的一切了。我想打東西,罵粗話,讓冷風吹凍自己全身。我得同你在一處,這心才能安靜,事也才能做好!
凡是我用過的東西,我對它總發生一種不可言說的友誼,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有人常常會問我們如何就會寫小說?倘若我真真實實的來答覆,我真想說:「你到湘西去旅行一年就好了。」
一個女子在詩人的詩中永遠不會老去,但詩人他自己卻老去了。
生命都是太脆薄的一種東西,並不比一株花更經得住年月風雨,用對自然傾心的眼,反觀人生,使我不能不覺得熱情的可珍,而看重人與人湊巧的籐葛。在同一人事上,第二次的湊巧是不會有的。
像我這樣的女人,總是以一個難題的形式出現在感情裡。
我用手去觸摸你的眼睛,太冷了。倘若你的眼睛這樣冷,有個人的心會結成冰。
該笑的時候沒有快樂。該哭泣的時候沒有眼淚。該相信的時候沒有諾言。
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真性情的人,想法總是與眾不同。
可是那個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夢裡為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的年輕人,還不曾回到茶峒來。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有些人是可以用時間輕易抹去的,猶如塵土。
一個人記得事情太多真不幸,知道事情太多也不幸,體會到太多事情也不幸。
值得回憶的哀樂人事常是濕的。
寧可在法度外滅亡,不在法度中生存。
水是各處可流的,火是各處可燒的,月亮是各處可照的,愛情是各處可到的。
我要建一座希臘小廟,裡面供奉的是人性。
凡事都有偶然的湊巧,結果卻又如宿命的必然。
人事就是這樣子,自己造囚籠,關著自己。自己也做上帝,自己來崇拜。生存真是一種可憐的事情。
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遠近有了小小差異。
我一生從不相信權力,只相信智慧。
人的寂寞,有時候很難用語言表達。
翠翠依傍祖父坐著,問祖父: 「爺爺,誰是第一個做這個小管子的人?」 「一定是個最快樂的人,因為他分給人的也是許多快樂;可又像是個最不快樂的人做的,因為他同時也可以引起人不快樂!」
我明白你會來,所以我等。
有些路看起來很近走去卻很遠的,缺少耐心永遠走不到頭。
我就這樣一面看水,一面想你。
但真的歷史卻是一條河。從那日夜長流千古不變的水裡石頭和沙子,腐了的草木,破爛的船板,使我觸著平時我們所疏忽了若干年代若干人類的哀樂!
要自己作主,站到對溪高崖竹林裡為你唱三年六個月的歌是馬路——你若歡喜走馬路,我相信人家會為你在日頭下唱熱情的歌,在月光下唱溫柔的歌,一直唱到吐血喉嚨爛!
日頭沒有辜負我們,我們也切莫辜負日頭。
永遠只想用無私和有愛來回答這個社會的無情。
「照理說:炒菜要人吃,唱歌要人聽。可是人家為你唱,是要你懂他歌裡的意思!」 「爺爺,懂歌裡什麼意思?」 「自然是他那顆想同你要好的真心!不懂那點心事,不是同聽竹雀唱歌一樣了嗎?」
聰明人要理想生活,愚蠢人要習慣生活。聰明人以為目前並不完全好,一切應比目前更好,且竭力追求那個理想。愚蠢人對習慣完全滿意,安於習慣,保護習慣。
我可以寫出精美的文字,但偉大的文字我也許永遠也寫不出了。
翠翠每天皆到白塔下背太陽的一面去午睡,高處既極涼快,兩山竹篁裡叫得使人發松的竹雀和其它鳥類又如此之多,致使她在睡夢裡盡為山鳥歌聲所浮著,做的夢也便常是頂荒唐的夢。
一個戰士不是戰死沙場,便要回到故鄉。
我的心總得為一種新鮮聲音、新鮮顏色、新鮮氣味而跳。我得認識本人生活以外的生活。我的智慧應當從直接生活上吸收消化,卻不須從一本好書一句好話上學來。
我不能給那個小婦人什麼,也再不作給那水手一點點錢的打算了,我覺得他們的慾望同悲哀都十分神聖,我不配用錢或別的方法滲進他們命運裡去,擾亂他們生活上那一分應有的哀樂。
(選自經典句子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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