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號義安居士,宋代婉約派女詞人,出生於書香門第,文學造詣頗高,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稱。下面跟本站小編一起瞭解一下李清照晚年所作的《永遇樂·落日熔金》。
她,是中國文學史上獨一無二的「女神」。她愛喝酒、愛打「遊戲」、愛逛古玩市場;她乖乖聽爸爸的話,也讓老公乖乖聽自己的話,也敢毫不客氣地批評大文豪蘇東坡。這位真性情的女神,就是李清照。她是詞壇婉約派宗師,「婉約以易安為宗,豪放推幼安稱首」。清代沈謙《填詞雜說》則道:「男中李後主,女中李易安,極是當行本色。」
李清照的真性情,還體現在她的感情生活上,她的婚姻生活就極具現代感。她和夫君趙明誠的關係如同知己,而且在她的干預下,趙明誠幾次想納妾都不成功,這在傳統封建社會中,是很少見的。而當李清照後來遭遇渣男張汝舟時,也表現得敢愛敢恨,哪怕身陷囹圄也在所不惜,極具個性。
就是這麼一個有真性情的女神級人物,她的一生卻曲折多難,就像她生活的兩宋王朝。歷史上,宋王朝以南渡為界,分為北宋和南宋。對今人來說,這似乎只是個名稱的變化而已,但是對生活在當時的人們來說,卻是人生命運的巨大轉變。所有宋人的生活都被硬生生拆成了兩半。李清照的生活也是如此。她的生活也南渡為界,前期無憂無慮,安穩幸福,後期飽經離亂,家破人亡。
李清照儘管晚年顛沛流離、居無定所,卻仍舊創作出了好些膾炙人口的詞句,讓無數人佩服不已。例如她晚年的一首代表作《永遇樂·落日熔金》,雖然知道的人很少,但是在寫作手法上,堪稱李清照最好的詞作。原文如下: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元宵佳節,融和天氣,次第豈無風雨。來相召、香車寶馬,謝他酒朋詩侶。
中州盛日,閨門多暇,記得偏重三五。鋪翠冠兒,捻金雪柳,簇帶爭濟楚。如今憔悴,風鬟霜鬢,怕見夜間出去。不如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
李清照說,落日的餘暉像熔化了的金子,傍晚的雲彩像圍合著的明月,如今這一個劫後餘生的人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呢?渲染柳色的煙霧漸漸地濃郁,笛子還吹奏著《梅花落》的怨曲哀聲,究竟誰能知道還有多少春意?正當元宵佳節日暖風和天氣,轉眼間難道不會有驟降風雨?有人來邀請我參加這般宴會、駕起寶馬香車來接,被我謝絕。
李清照說,難以忘懷在汴京繁盛的那段日子,閨門中的婦女多有閒暇遊戲,記得特別偏愛正月十五那天,頭上戴插著翠鳥羽毛的帽子,還有用美麗的金線攆成的雪柳,打扮得整整齊齊漂漂亮亮的。到如今形象容貌十分憔悴,亂髮像風吹霧散也懶得梳理,也懶得夜間出去看燈了。倒不如偷偷地守在簾兒底下,聽聽外面別人家的歡聲笑語。
這首詞,寫於公元1150年的臨安城,李清照在丈夫趙明誠死後流落江南,已經是22個年頭。寫這首詞的時候,李清照已經是薄暮之年。詞中寫了北宋京城汴京和南宋京城臨安元宵節的情景,藉以抒發自己的故國之思,並含蓄地表現了對南宋統治者苟且偷安的不滿。
詞的上片寫今年元宵節的情景。
開頭三句「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中,「落日熔金,暮雲合璧」著力描繪元夕絢麗的暮景:落日的光輝,像熔解的金子,一片赤紅璀璨;傍晚的雲彩,圍合著璧玉一樣的圓月。在這美景之中,詞人緊接著發問道:「人在何處」,點出了自己的處境:異鄉飄零。這淒涼的處境同節日形成鮮明的對比。
接著三句「染柳煙濃,吹梅笛怨,春意知幾許」寫景抒情,這時候正值早春,細柳如煙;梅花已殘,忽聽一陣哀怨的笛聲。詞人心情憂鬱,雖然春色正濃,但在她看來,那春色還遠不是很濃郁的。
接著三句「元宵佳節,融和天氣,次第豈無風雨?」承上描寫作一收束。佳節良辰,應該暢快地遊樂了,卻又突作轉折,說轉眼間難道就沒有風雨嗎?這種突然而起的「憂愁風雨」的心理狀態,深刻地反映了李清照多年來顛沛流離的境遇和深重的國難家愁所形成的特殊心境。
最後三句「來相召、香車寶馬,謝他酒朋詩侶」,李清照說,有朋友來邀請她去觀燈,但她卻拒絕了,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賞燈玩月,吟詩作賦的心情了。這幾句看似平淡,卻恰好透露出詞人飽經憂患後近乎漠然的心理狀態。
詞的下片,寫作者用南渡前在汴京歡度過元宵佳節的情景,同當前的淒涼景象作對比。
開頭三句「中州盛日,閨門多瑕,記得偏重三五。」作者說,記得在汴京繁盛的歲月裡,正月十五鬧元宵這些快樂的情景,至今難以忘懷。
接著三句「鋪翠冠兒,捻金雪柳,簇帶爭濟楚。」 李清照說,那時候每個人都心情極佳,精心打扮一番,穿金戴銀,衣著雍容華貴,務必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來。
接著「如今憔悴,風鬟雪鬢,怕見夜間出去。」「風鬟霜鬢」四字原本出自唐人小說《柳毅傳》,形容落難的龍女在風吹雨打之下散亂的頭髮。李清照在詞裡換了一個字,改為「風鬟雪鬢」,借此說明自己年紀老了,頭上出現白髮,加上又懶得打扮,顯得容顏憔悴,連頭髮蓬鬆也無心梳理了,出去的慾望也都沒有了,何談心情愉快呢。
最後三句「不如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總使人想像以下畫面:李清照南渡之後,漂泊不定,孤獨一人,而且年齡漸老,鬢髮蒼白。她身為一位貴婦人,孤傲,矜持,優雅,這樣的身份使她不能融匯到那些家常女人的閒聊之中。想來她們談論的無非是物價,老公,孩子,還有柴米油鹽,這些帶有濃重廚房味的俗世話題似乎深深吸引了這位女詩人。
她們談論的話題,庸俗中有溫暖,熱鬧中有情調。但是,她的身份,她的修養,使她被高高地架在女詩人的架子上。如果她參與到這種世俗女人的閒談中去,她不自然,別人也彆扭。可是她又希望這份俗世生活,以排遣寂寞。於是,她只能偷偷地在簾子後面聽聽她們的嘰嘰喳喳和俗不可耐。
這一孤獨的貴婦人形象,比較「冷冷清清尋尋覓覓淒淒慘慘慼慼」來,感覺更具體更生動,更催人淚下。所以在讀到李清照的《永遇樂·落日熔金》時,就連南宋末年的愛國詞人劉辰翁也忍不住感慨:「余自辛亥上元誦李易安《永遇樂》,為之涕下。今三年矣,每聞此詞,輒不自堪,遂依其聲,又托易安自喻,雖辭情不及,而悲苦過之。」(《須溪詞》《永遇樂·璧月初晴》小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