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幅構圖之重心,大致居於畫幅中央,與北宋山水畫之中軸式構圖相似,荊棘、蕨、竹、飛鳥平布畫幅,頗有圖案式的佈局意味。按,唐花鳥畫仍具濃厚的圖案意味,未脫盡圖案的裝飾意義,如唐高昌古墓《花鳥屏式壁畫》,六屏構圖格式如出一轍:近處坡石小草與山禽(或水鳥),禽鳥之後聳立一株花卉,畫幅上方有飛鳥、雲彩。本幅構圖雖源自此傳統,但已跨入宋人講究寫生的時代。黃居寀畫山鷓、山麻雀表現出他對觀察與描寫更為詳細生動,且對動植物生態有較深入的研究。因為山麻雀並非一般之麻雀,外形上其臉頰無黑色斑點,習性上不像麻雀喜歡棲息在人類房舍附近,或開發區周邊。故山鷓配以山麻雀,不但合乎其自然生態,也有遠離塵囂的寓意。山石、棘條、竹葉等皆工筆勻皴,然後著色,繼承、發展了「黃家富貴」風格,有「畫藝敏瞻,不讓其父」之譽(見《益州名畫錄》)。
本幅描繪巨石土坡尚無皴紋,畫荊棘以赭墨塗染近似沒骨法。蕨之羽狀葉片、山鷓之喙、爪都填染以硃砂,其技法近似顧愷之(346--407)《女史箴圖》衣紋陰陽之表現法,皆帶有樸拙之古意。畫山鷓、山麻雀則流露出詳實生動的寫生新意,尤其是山麻雀傳神之種種情態。
北宋初期名家之真跡非常稀少,《山鷓棘雀圖》在繪畫方面,上承唐朝之傳統,下開寫生之先例。在收傳方面,曾經宋徽宗之珍藏,不但在《宣和畫譜》能查到記錄,畫幅上鈐有:雙螭、宣和、政和、睿思東閣等徽宗藏印,前三印與徽宗題籤「黃居寀山鷓棘雀」之組合,正是「宣和裝」古老裝裱的遺制。還有緝熙殿寶(宋理宗)、司印半印(明太祖)、清宮印璽等,增強其流傳有緒之可靠性。
黃居寀(933-993以後),四川成都人,字伯鸞,五代十國名畫家黃筌之子。善畫花鳥山水。 初為西蜀孟昶(934-965在位)朝翰林待詔,為宮廷作畫。乾德三年(965)隨蜀主降宋,進京供職宮廷,仍授翰林待詔,負責收羅和鑒定名畫,淳化四年(993)曾出使成都府。太宗尤加寵遇,委以搜訪名畫,詮定品目之重責。黃筌父子之畫藝,在北宋初期尚成為圖畫院評定優劣之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