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之《何草不黃》,下面本站小編為大家帶來詳細的文章介紹。
如果說《采薇》一詩,多少還帶有抵抗侵略者的色彩,詩人在同情戰士們的征戍生活的同時,還對帶兵的主帥做了一些正面描繪,那麼《何草不黃》就純粹是一首為苦於勞役的征夫們傾訴哀怨的佳篇了。
何草不黃何草不黃?何日不行?何人不將?經營四方。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獨為匪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棧之車,行彼周道。
由於從事勞役的征夫們一年四季在外奔波,最容易見到的就是一望無邊的草原,因此詩人以「何草不黃」起興。草的枯黃正如同人的憔悴,這比喻是很形象的。第一章共四句,中間兩句是並列句式,而最後一句才點明這樣辛苦勞碌無非是替最高統治者去「經營四方」。所以這四句詩不是一般的兩句一組、上下對應的。「何日不行」,是說一年之中沒有一天不在外奔走,而「何人不將」,則指萬民無不從事勞役,幾乎無一人可以倖免。前一句指一年中的每一個日子,後一句指一國中的每一個人。「將」與「行」是同義詞,都是指四處奔走。我們不妨用《小雅》中的《北山》一詩來對照一下。
《北山》裡是這樣寫的:「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這裡的「賢」是多勞的意思。《北山》的作者抱怨自己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夫」相比,只有他一個人辛辛苦苦,奔波勞碌,他感到心裡委屈。這還只限於個人的遭遇。而這首《何草不黃》,就不是微弱的呻吟而接近於大聲疾呼的吶喊了。所以在第二章的末尾,詩人竟然憤慨地說:「哀我征夫,獨為匪民?」譯成口語,就是:「可憐我們這些征夫,難道唯獨我們就不是人了嗎?」
第二章還有幾個詞比較費解。首先「何草不玄」的「玄」字。舊注都把它講成黑色,認為草枯之後逐漸由黃變黑。這本不算錯。但清人陳奐在《詩毛氏傳疏》中卻把「玄」字講成了「蔫」。我們常說花草快要枯萎時就打蔫兒。「玄」就是打蔫兒的意思。第一章的「黃」形容草枯時的顏色,這裡的「玄」則是指草枯時的形態。我覺得這個講法很形象,比講成黑顏色更生動細膩。其次是「何人不矜」的「矜」字。這個字在這裡可以讀「鰥」,指喪妻的男子。可擺在這兒就不大好講。馬瑞辰認為這個「矜」是「瘝」的通假字,「瘝」與「鰥」同音,當生病講。連上第一句,意思說,沒有不打蔫兒的草,沒有不累得生了病的征夫。所以下面接著說:「哀我征夫,獨為匪民?」
第三章,詩人的口吻就更加激烈了。「兕」和「虎」都是野獸,只有這種猛獸才整天在曠野裡行走。詩人說,我們又不是野獸,竟然整天在荒山野地裡奔走。可憐我們這些征夫,想要休息一下,卻連一朝一夕的閒空都沒有。難道人真的連野獸都不如麼?
最後一章,又用毛尾蓬鬆的狐狸來起興。意思說,只有野生的狐狸才在深草叢中鑽來鑽去,而在我們的大路上,只有遠行的征夫們乘坐著高高的柵車來來往往。
全詩四章,先用到處都有而聽其自生自滅的野草起興,然後又用一年到頭在曠野荒草中生活的各種野獸打比方,說明這些終年奔走於四方的服勞役的人,就跟草木禽獸一樣,既不能享受人類應有的待遇,更談不上過安居樂業的生活。作者把一腔哀怨憤激之情,用極為精煉的語言寫得淋漓盡致。這在《小雅》的詩篇裡,稱得起是千錘百煉之作。我們不禁為兩千多年前的詩人大聲喝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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