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倉山房詩文集》是清代重要的詩文別集。袁枚著。袁枚詩文、雜著均於乾隆、嘉慶間先後刊刻於隨園,後人將其詩文雜著與其小說、筆記、詩話等加上袁氏兄弟雜著合在一起,稱為 《隨園三十種》,同治五年(1866)三讓睦記有重刊本問世。光緒十八年(1892)勤裕堂又有排印本《隨園三十八種》,宣統二年(1910)益州有《隨園三十二種》重刊本,民國十七年(1928)掃葉山房又有《隨園四十三種》印本。還有《四部備要》本等。袁枚駢文集(即《小倉山房外集》)有諸家箋注本,如嘉慶十七年(1812)有石韞玉《袁文箋正》16卷、道光七年(1827)飲廉書屋刻本趙汝令、項邇英《袁文箋正補》1卷,道光二十一年(1841)刻本余崗《袁文補注》6卷等。198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周本淳標校《小倉山房詩文集》,納入《中國古典文學叢書》,分裝4冊,是目前袁枚詩文集最完備的本子。
袁枚(1716—1797),字子才,號簡齋,一號存齋,世稱隨園先生,晚年自號倉山居士,錢塘 (今浙江杭州)人。乾隆四年(1739)進士,選翰林院庶吉士,乾隆七年外放,歷官溧水、江浦、沭陽、江寧等地知縣,乾隆十三年辭官,居於江寧,除乾隆十七年曾官陝西一年外,不再出仕。他是清代中葉著名的文學家,為詩力倡性靈說,主盟乾、嘉詩壇近50年。著述宏富,除詩文集外,尚有《隋園詩話》以及尺牘、說部等多卷,影響很大。
《小倉山房詩文集》包括:詩37卷,補遺2卷,存詩近7000首。文正、續集35卷,外集8卷。正集25卷,計有賦、雜著1卷,神道碑2卷,墓誌2卷,傳2卷,行狀、書事2卷,序、跋2卷,記2卷,祭文、哀詞、誄1卷,書5卷,論、議2卷,說、辨、疑1卷,書後1卷,銘、策問、解1卷;續集10卷,計有賦、神道碑、墓誌2卷,傳、行狀、書事1卷,序、跋1卷,記、祭文1卷,書、書後1卷,墓誌、傳、序、書事5卷;外集8卷為駢體文,計有表、序、祭文3卷,書1卷,啟、疏1卷,碑、墓誌1卷,補遺2卷。詩集有薛起鳳序,蔣士銓、趙翼、李憲喬題辭,李憲喬詩贊。文集有杭世駿序,蔣士銓題辭,袁谷芳後序,萬應馨題辭。外集有李英序,蔣士銓題辭。共計130餘萬字。
在清中葉詩壇中,袁枚、蔣士銓、趙翼並稱三大家,而又以袁枚為第一。他的一些論詩詩,可與 《隨園詩話》的有關議論相表裡。詩集卷27有《仿元遺山論詩》38首,其中論方苞、王士禛云:「不相菲薄不相師,公道持論我最知。一代正宗才力薄,望溪文集阮亭詩。」表現他性靈說的旨趣。其中批評當時以考據入詩者云:「天涯有客太詅癡,錯把抄書當作詩。抄到鍾嶸詩品日,該他知道性靈時。」倡導性情則云:「從古風人各性情,不須一例拜先生。曹剛左手興奴右,同撥琵琶第一聲。」(卷27《周蓉衣因論中未及其詩》)這些詩觀點鮮明地表明了他的論詩宗旨,從中可見性靈說的內質。同樣,袁枚的文集中也有很多宣揚其論詩宗旨的文字,如文集卷28《何南園詩序》鼓吹詩才:「詩不成於人,而成於其人之天。其人之天有詩,脫口能吟;其人之天無詩,雖吟而不如其無吟。」這與性靈說內質也是一致的。文集卷30《答蕺園論詩書》則云:「且夫詩者由情生者也。有必不可解之情,而後有必不可朽之詩。情所最先,莫如男女。」表明了他論詩的價值取向。
同袁枚的論詩主張同一,袁枚的性靈詩也抒發了他的情懷無限,骨肉之情、同胞之愛、夫妻纏綿均在他的詩中時有流露。《隴上作》、《哭三妹五十韻》、《哭阿良》、《哭聰娘》等詩是他悼亡詩的代表作。其中詩集卷15的《哭三妹五十韻》一詩與他的《祭妹文》,同樣膾炙人口,都以哀惋真切的感情抒發了對亡妹素文的懷念,感人至深。《歸家即事》、《還杭州》、《還武林出城作》等詩則執著地抒發了作者的剪不斷的鄉情。此外,一些較健康的情詩,也表明了袁枚與偽道學相對抗的人生真情,如《寄聰娘》、《古意》、《病中贈內》、《楓橋有懷》等詩,感情細膩、悱惻纏綿,體現了他所謂「情所最先,莫如男女」的主張。詩集中還有許多山水景物詩,也同樣是性靈之作。如《登華山》、《觀大龍湫作歌》、《水西亭夜坐》等山水之作,都以飛動的氣勢、優美的筆觸描寫了祖國的風景,寄寓著自己的情懷。他的一些詠史詩,如《馬嵬》、《雞》等作品,命意新穎,雋永有味,引人深思。袁枚的早年之作有一些關心民生疾苦的作品,直承漢魏樂府以及杜甫、白居易等人的詩歌傳統,有一定的思想意義,如《沭陽雜興》、《苦災行》、《捕蝗曲》、《俗吏篇》、《征漕歎》、《南漕歎》等,關心民瘼,有一定的認識價值。但他晚年的一些同類作品,如《端州大水行》等,情感已不如早年激盪了。
袁枚對自己的文章也很自負,他認為文章「欲奏雅者先絕俗,欲復古者先拒今」(《與孫輔之秀才書》),這與他的論詩主張有所不同。他的議論文章說理縝密,有賈誼、陸贄的風采,如《上陳撫軍辨保甲狀》、《上兩江制府黃太保書》等。他的抒情文章感情真摯,催人淚下,如眾所周知的《祭妹文》、《祭薛一瓢文》等,情感曲折,平白如話。他的碑誌傳紀文章更具特色,為我們展現了那一時代的眾多人物畫廊。如棋手范西屏、名醫徐靈胎、名廚王小余、賢吏魯亮儕等都在他的文集中留下了光彩的一頁,細節刻畫生動,人物形象躍然紙上。
對於袁枚詩歌的創作,清代人有不同的看法,姚鼐為他撰寫墓誌銘說他寫詩「縱才力所至,世人心所欲出不能達者,悉為達之。士多仿其體。」朱庭珍則稱他的詩: 「一盲作俑,萬瞽從風,紛紛逐臭之夫,如雲繼起。因其詩不講格律,不貴學問,空疏易於效顰。」 (《筱園詩話》卷2)關於袁枚文章的評論,袁谷芳認為他的文章兼理學之文、經濟之文與辭章之文,推崇他說: 「予觀古今以來,其有兼三者而一之之人乎,無有也。乃今讀先生之集而知其為信能兼之者矣。」(《小倉山房文集·後序》)這些讚譽並非全是溢美之辭。姚鼐談到袁枚的詩文時說: 「隨園詩文集上自朝廷公卿,下至市井負販,皆知貴重之。海外琉球有來求其書者。」(《袁隨園君墓誌銘並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