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
【唐·李白】
凍筆新詩懶寫,
寒爐美酒時溫。
醉看墨花月白,
恍疑雪滿前村。
立冬是二十四節氣的第十九個,在公歷11月7-8日,表示冬季自此開始。但我國地域遼闊,廣大南方地區還遠遠沒有進入冬季。
讀這首詩,感覺李白就是一個興奮不已的小孩。
李白為什麼這麼興奮?
筆凍住了,詩也懶得寫了。好像他每天都有寫詩的任務,今天因筆被凍住不能寫就開心了。是不是有點像今天找理由不做作業的小朋友?
李白是不是每天都有寫詩的作業呢?要說沒有也沒有,要說有呢也有。
怎麼說?李白一生對寫詩有兩個大的追求:
第一個是振興詩的雄風。李白曾在《古風·五十九首》的開篇即大聲宣告:「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我們知道,「大雅」是《詩經》的一部分,這裡李白用來指自《詩經》以來那種真正的好詩所代表的「雅正之聲」。李白說:很久沒有雅正之聲了,我如果不能寫出這樣的好詩還有誰能寫出來呢?可見,他是以振興詩的雄風為己任的。
第二個是想做「詩家天子」,他要成為天下寫詩的「最高級人物」。唐人以詩競名,詩人都視詩為命。李白聽到有人稱好友王昌齡為「詩家天子」,內心一直有一種超越的衝動。超越所有詩人,一直是李白內心強烈的衝動。他為追趕、超越崔顥的《黃鶴樓》,先後十幾年寫十幾首有關黃鶴樓的詩,就是一個證明。果然,李白後來成了唐代詩歌的高峰。
有了這兩個大的追求,李白的內心當然天天有作業了。
回到李白興奮的原因,除了暫時可以偷偷懶的心理,還有就是過「立冬」的節日喜慶氛圍。古人稱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為「四立」,這「四立」都是重要節日。李白所處的唐代,文武官員「四立」都放假一天。寫作這首詩時,李白在與朋友一起過立冬啊!怎麼過?「寒爐美酒時溫」,多麼愜意。
在這樣的愜意中,醉酒那是一定的。於是就有了「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滿前村」。台前朵朵墨花,地上一片銀月,醉眼裡那是月光還是霜雪?你看,想偷懶不寫,竟於不經意間寫出了好詩來!
按這樣的情況說,李白詩歌的數量應該相當可觀。但現存李白詩歌僅一千餘首,這真是遺憾的事啊。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風雪夜歸人」,闊大、蒼莽、渾成。在無邊無際的寒氣籠罩之下,歸家者的急切心境與堅毅步伐,構成了天地間最牽動人心的生命活力。是啊,無論何地,「夜歸人」總是最牽扯人心的,何況是「風雪夜歸人」呢。
走過春的喧鬧,走過夏的自然,走過秋的高冷,迎來的是「風雪夜歸人」的安靜。這安靜,應當是最闊大、最蒼莽、最渾成的安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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