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兩千年封建中國的帝王教父選項,世人均以為非儒學創始人孔子莫屬,但是,古今奇觀的明眼人早就看透另有其人。這個人的教義一直比「原教旨」儒學發揮更久遠的現實作用,此人才是橫亙中國王朝兩千年的真正教父。
他就是「整合大師」荀子。
荀子對中國王道的貢獻,就像漢武帝劉徹對秦始皇的「修正」一樣。秦始皇奠定的封建君主制沒有一個標準的「國道」,而劉徹推行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一下子就把孔子及其仁道提升到「國道」高度。
從「理論與實踐相結合」而言,荀子和劉徹一樣,實可謂「整合大師」。
孔子的「原教旨儒教」,希望不需刀兵,直接「通過教育」、唱響「牧羊曲」來解決君王「萬年帝祚」問題。然而,中國大都君主不是宋襄公,他們對單純的說教不感興趣,比起說教來,他們更迷信武力。當然,單純迷戀武力,也會出現秦始皇那樣的政權短命悲劇。那麼,有沒有將「武力和說教」結合一起的統治之術呢?
荀子生逢其時。
荀子號稱「先秦最後一個儒家大師」,荀版儒教「青出於藍勝於藍」,是一門名副其實的「經世致用」學問。
荀子的貢獻,在於給出了符合中國國情的王道「實用手冊」。他在著書立說時尚無「法家」,然而他發現:儒家與酷法完全可以「手拉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於是給出了中國式王道的標準答案——禮法兼施、王霸統一。這就是「內聖外王」的中原王道「源代碼」。
大家都知道,荀子門下有一個高徒,名喚韓非子。這個師從儒家的高徒,後來卻成為法家鼻祖。法家出自儒門,有的人大為不解,其實這恰恰是兩家暗合的鐵證——為君主「御民」異曲同工。荀子師徒二人對人性的認識大同小異,他們都堅信「人性惡」,都認為「人人不是好東西」,帝王對百姓就應該「下手狠一點」。所以,荀子可謂與法家暗通款曲的儒家大師,而法家創始人韓非子也算不上背叛師門。
韓非子對老師心領神會,但是他還是缺少老師的城府,極端地發展了荀子的「王道論」。在「霸力」這點上,韓非子比老師的走得還遠些,他提出了以嚴刑厲法為中心的政治之術,將中國君主的「狼相」極力張揚。
為中國兩千年封建社會立制的秦始皇,他的「第一教父」就是韓非子,據傳這位「祖狼」看了「韓教父」的大作《韓非子》,曾發出「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遊,死不恨矣」的感歎。
後有人言:隨著暴秦的滅亡,韓非子思想破產了。我說不,老韓一直活在中國帝王的心中。法家的「強國弱民」是中國皇帝的核心之術,兩千年封建社會,中國無論國家強弱,都何曾有過「強民」?在法家看來,富國與富民,強國與強民是對立的。「民弱國強,國強民弱,故有道之國,務在弱民。」這些論調,貫穿二十四史,從未過時。
只不過中國的帝王是何等詭道之人,他們懂得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老韓這把「帝王殺人刀」,需要孔孟這套「刀鞘」——於是,荀學應運而生。
漢武帝在宣佈「獨尊儒術」的同時,內心應該還是忘不了韓非子,「明儒實法」其實是回到了荀子的軌道。對本國臣民,與其盡顯狼相,不如自修為「披著羊皮的狼」——仁在其表、狼在其裡,更利「萬年帝祚」。
對於帝王及其教父本質,晚晴維新派領袖譚嗣同一語道破:「二千年來之政,秦政也。皆大盜也;二千年來之學,荀學也,皆鄉願也。
譚嗣同指出:中華文明衰落,其根本在於教義。他給出了藥方:「夫欲變法,必先變教」。如果中國要變法圖強,那麼就要先摒棄秦政與荀教。
誠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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