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藏族人生儀禮中的頭飾
生肖民俗
藏族在其發展演變的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的獨特的人生儀禮民俗。其中,有許多民俗事像是與頭髮有關或通過頭飾表現出來的。具體說來,在嬰兒的誕生禮中,與頭髮有關的慶祝儀式成了藏族人關愛嬰兒的直接表現;在成年禮中,頭飾及頭髮的改變充當了藏族女子成年的主要標誌;在婚禮中,頭飾成為識別藏族女子婚否的主要標準以及陪嫁、迎親的必備之物;頭髮的改換既是死者進入陰世的需要,也是生者表達對死者哀悼、懷念的手段之一。總之,頭飾是藏族人生儀禮中諸民俗事象的重要組成內容。
藏族是一個歷史悠久且文化非常豐富的民族。她主要分佈在西藏自治區和青海省大部、四川、甘肅、雲南等省區的部分地區。自稱“博”或“博日”。其中,居住在西藏地區的又稱“博巴”,居住在川西一帶的又稱“康巴”,居住在青海、甘南和川西北等地的又稱“安多哇”,居住在川西北部分地區的又稱“嘉絨哇”。由此亦可知藏族文化具有廣泛性和較大的地域差異性。藏族人在其一生中,也有許多重要的關口需要面對,這就牽扯到人生儀禮的問題。人生儀禮是指人在一生中幾個重要環節上所經過的具有一定儀式的行為過程,主要包括誕生禮、成年禮、婚禮和葬禮。它是一種世俗儀式,一般又稱為“通過儀式”,也就是幫助個人通過種種生命過程中的“關口”,使之在自己的心理上以及與他人的關係上能順利達成。而人生所經歷的四大禮儀——誕生、成年、婚嫁、喪葬,莫不與作為人類社會生活重要組成部分的衣著裝扮有著或多或少、或隱或顯、或直接或間接的聯繫。頭飾是構成婦女服飾的重要組成部分,也往往是一個民族區別於其他民族的標誌之一。因此,作為服飾文化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的頭飾,毫無疑問,它作為一種符號和象徵,作為一個民族的顯著標誌,在人生儀禮過程中,也一定會扮演重要的角色,體現出應有的變化來。在藏族人的生命旅程中,其頭飾也一定會隨著生命的延續和地域的不同而有所改變,也會顯現出藏族的民族特色來。
一、誕生禮:不重視孕婦、嬰兒的表象與透過嬰兒頭飾顯現出來的關愛嬰兒的實質 誕生禮居於人生四大禮儀之首,是人從所謂“彼世”到達“此世”時必須舉行的一種儀禮。它作為人類社會生活的重要內容,涉及到許多文化現象。幾乎每一個民族都傳承著一套與婦女產子、嬰兒的新生息息相關的民俗事象和禮儀規範。一個嬰兒剛一出生,還僅僅是一種生物意義上的存在,只有通過為他舉行的誕生儀禮,他才獲得在社會中的地位,被社會承認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這似乎是一種勢在必行的做法。比如,漢族民俗中就有為初生嬰兒剪胎發及與此相關的“三朝禮”、“滿月禮”和處理胎發的一些儀式,並且“三朝禮是人生禮儀中,表示小孩脫離孕期殘餘,正式進入嬰兒期的標誌”。由此可見頭髮對於初生嬰兒的重要意義。然而,在廣大的藏族地區,在廣大藏族人的實際做法中,卻有著與此迥然不同的另一面。由於藏族地區的自然環境較惡劣,為了生存,藏族人都習慣了適應環境,因此,他們的體質較健壯,具體到藏族婦女身上,她們及其家人根本不把生育當回事。在對待初生嬰兒上他們不是把嬰兒看得金貴無比,而是按其民族習慣來對待嬰兒。根據文化生態學的觀點,文化形態首先是人類適應生態環境的結果,因此,他們也就形成了與自己周圍的環境相適應的生育習俗和生育文化:“婦女有了孕,決不像內地婦女以為不得了,什麼事須家人扶持,還要藥餌調養,終日睡在床上,動也不動。她卻是行無所事,工作一如常日。所以到了生產的時候非常容易,往往在山中牧羊生下小兒,置之懷中;若是恰巧遇著母羊生下羔兒,一左一右,帶回帳房,便把孩兒、羔兒拋在地上。於是又去取水做飯,做其他工作,毫無為難之情。孩子身下鋪張羊皮,上面再鋪上一張,已是洞天福地,啼哭任他啼哭”。甚至“西藏婦女有的在耕樵時產生(嬰兒),負而回家”,“其貧苦而無人代牧者,往往產於山野,產後即以嬰孩納諸懷抱,帶回帳房,狀極自如”。當然,還有其他因素,比如宗教禁忌和習慣勢力的影響:“藏族懷孕的婦女,不是那麼重視休息和休養,宗教勢力歧視婦女的思想,又使婦女分娩時得不到合理的照顧和起碼的衛生。直到現在,牧區婦女,還是在帳篷外面生小孩,哪怕狂風大雪,臨盆是不能在帳篷裡的。農區有些地方,婦女分娩也只能在牛棚、羊圈之中,”還有,接生條件的限制,也是一個原因。所有這些都給我們展示了一副藏族對婦女生產孩子不重視和不在意的畫面。不僅如此,孩子在出生之後,得到的待遇也是讓常人難以理解的,嬰兒產下三日後,“遍身塗抹酥油,曬於日中。一七,即調糌粑而灌之”。在外界的眼裡,上述一切都是那麼的讓人難以理解。然而,這又是實實在在存在著且延續了若干年的文化。其實,只要我們站在“主位”的立場上,這一切又都是合乎情理的。由於藏族婦女有強健的身體作基礎,因此她們不把生育當一件多大的事兒。在孩子出生後,她們所做的一切又都是為了孩子能適應環境。孩子出生後,母親用酥油洗浴和曬太陽。酥油洗浴嬰兒,可防止藏區高寒的氣候給嬰兒皮膚造成的乾裂傷害,起到滋潤皮膚的作用。曬太陽則是讓孩子接受日光的照射,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做是具有消毒殺菌的作用,更主要的則是有利於嬰兒鈣質的吸收,是促進嬰兒骨骼發育的有效途徑。餵給嬰兒以調好的糌粑湯,首要的含義在於給嬰兒開胃,使之能先適應自己民族的傳統飲食,以便有一個好的胃口,多吃快長。但實際上,以今天的眼光看,這些做法並不見得絕對有效,甚至會起一些不好的作用,因此,現在在某些地方已改進或乾脆廢止。儘管如此,在嬰兒誕生及其後的時間裡,藏族人仍然有自己的一些與嬰兒頭髮有關的儀禮,並要通過舉行這些儀式來期冀孩子健康成長。比如,在西藏地區的一些地方,“嬰兒之初生,即以獸指(脂)塗擦其身,惟留頭部,必經十五日始為淋浴。生女二日,生男三日,朋友、知己及近鄰皆來慶賀,舉酒、送哈達,以哈達纏生兒之頭”。以酥油給嬰兒擦身但卻保留頭部,因為,“在許多民族中,都把頭部看得特別神聖,不允許他人觸摸,不許可有什麼東西隨便凌駕於它之上”,藏族亦不例外。而哈達卻不一樣,它在藏區有著極高的地位,是神聖的物品,是用來敬奉給神靈、佛祖和最尊貴的客人的,用之纏嬰兒頭,亦可看出藏族人對新生嬰兒的關愛,他們希望用之來祈求佛爺的保佑,保佑新生嬰兒健康、平安。與之相關的是,藏族人在小孩出生後舉行的“嗆酒”活動。“女兒產後兩日,男兒產後三日,親鄰皆來相慶,稱為‘嗆酒’,祝幸福而送哈達也。以哈達一纏兒頭”。西藏地區的藏族人在小孩出生後的幾天內,還要舉行一個名叫“旁色”的儀式,其中也有與嬰兒頭髮有關的內容:“小孩生下來的第三天(女孩子是第四天),親朋好友便要前來祝賀。這種活動叫做‘旁色’,‘旁’是‘污濁’的意思,‘色’是‘清除’,也就是清除晦氣的活動了。城裡人帶的禮物是青稞酒、酥油茶和給小孩的衣服、帽子等。客人一進屋,先對生母和襁褓中的嬰兒獻哈達,給生母敬酒、倒茶;然後端詳初生嬰兒,對孩子的出生說一些吉利、祝福的話。在農村,親友除帶上酒、茶以外,還要帶上滿滿一‘唐古’(羊皮口袋)糌粑及一塊新鮮的酥油,這是進門的賀禮。農村人用古老的風俗來祝賀孩子健康成長,客人要在敬酒、倒茶奉獻給生母以後,再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一點糌粑,放在初生兒的額頭上,表示祝福孩子吉利向上。”其中,與嬰兒頭髮有關的做法,我們可以這樣理解:客人們送給小孩的禮物之一的帽子很顯然是為了遮蓋頭髮、保護頭部的,這也是藏族人對孩子重視的表現之一;給嬰兒獻哈達的做法與上述異曲同工。農村人也用最樸實的做法表達他們對新生命誕生的欣喜和對孩子能夠順利成長的期冀與祝福。在農村藏族人的眼裡,糌粑作為維持生命的“聖物”,用它放在嬰兒的額頭上,也許是最最誠摯和永恆的祝福吧;此外,這還可以理解為起到塗抹嬰兒額頭折皺的作用,以此來保護嬰兒嬌嫩的皮膚。青海藏族地區也有一種類似於漢族地區的剃頭禮:有的地方在孩子週歲這一天為孩子剃頭;有的地方則要在孩子“五歲時有剪髮之典禮。”至於剪髮之典禮的細節,則不太詳細。據作者猜測,這應該是一種宣佈孩子已經脫離死神的危險、能夠繼續茁壯成長的信號。孩子的家人及親朋好友希望藉此來祝福孩子成人成才。這也是與當時藏區嬰幼兒成活率低的客觀現實相一致的,同時,它也是漢藏文化交流所帶來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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