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被稱為「鬼才」,「詩鬼」,他的詩想像豐富、創意無限,大多是慨歎生不逢時、懷才不遇以及對殘酷現實的反映,有著抑鬱憂憤的感覺。李賀本人也在短短的27年華離世,有人說他的詩之所以這麼悲涼,是因為他內心病態所致?
李賀畫像
一生短暫卻歷經三朝
李賀一生短促,只活了27年,卻經歷著中唐德、順、憲三朝。這一時期,上承安史之亂的浩劫,唐代社會的各種矛盾繼續深化,河北、山東等地強藩交亂不止,朝中宦官驕橫跋扈,使得中唐的政治氣氛變得越來越沉悶,越來越令人窒息。巨大輝煌的大唐帝國,正在逐漸走向衰弱,昔日的勝景已是過眼雲煙。生活在這一時期的知識分子,由於不安定情緒的增長,普遍感到精神空虛,開元天寶年間的那種熱情浪漫已普遍轉為冷淡和不安,內傾的怪譎代替了外露的坦蕩,傳統見解開始受到很多人的懷疑,嚴肅的理性思考也被很多人所拋棄。李賀的心態是中唐文人心情的最好表白,由於人們對客觀現實的沮喪和失望,終於導致了他們盲目地去追求主觀的心靈。無數事實證明,中唐社會所呈現的那種頹喪,乃是醞釀與萌生眾多病態人格的溫床。
李賀自命不凡,自命清高,心裡所思與現實格格不入。生活越不如意,而想像越超越現實,反襯現實越淒苦,這樣連鎖式的反應,使李賀陷入苦痛之中而無法掙脫。他只有把自己全部心血傾注於詩歌創作中。他母親說:「這孩子要把心嘔出來。」李賀用心血構築自己理想的殿堂,但光芒四射的殿堂外表掩蓋不住淒苦無奈的情感世界。這淒苦感傷的情感源於他自恃孤傲的貴族性格。
素以風流飄逸自命的李賀,卻有一張兩條濃黑粗大的眉毛連接在一起、鼻子過於肥大、五官比例失衡的臉。這樣一副瘦弱而五官近乎怪醜的臉,足以成為李賀的心病。加之因年歲增長而時常伴隨的疾病的催逼,他的心情也是相當黯淡。正如他所寫的「巨鼻宜山褐,寵眉人苦吟」,「壯年抱羈恨,夢泣生白頭」,「瀉酒木蘭椒葉蓋,病容扶起種菱絲」等句子,不難看出,早衰的徵兆對年輕卻多病的李賀來說,所引起的反應是驚心動魄的,更何況病魔還在肆虐!李賀在《傷心行》中說;「咽咽學楚吟,病骨傷幽素。秋姿白髮生,木葉啼風雨。燈青蘭膏歇,落照飛蛾舞。古壁生凝塵,羈魂夢中語。」這正是一個長期被病痛困擾的傷感者在他心力交瘁中所發出的微弱吟唱。
李賀畫像
李賀的心理特徵
在李賀人格發展過程中,自卑與自大同時左右著他,他力圖求得平衡,但始終沒能達到。他病態的心理特徵導致他這段時期的作品充滿失望、悲愴、憤怒、傷感、淒涼的意味。他一生仕途境遇蹭蹬,孤傲風流而外表奇醜孱弱多病,這些都是導致他精神人格趨往消極方向的因素。他的詩中感傷透視著他對人生消極的思考,但對社會卻採取逃避的方式,騎驢索詩材,晚上回來秉燭夜作,過著與世隔絕的消極生活。他用詩歌表現自己的苦澀,在詩中自為地投入一種煎熬,用詩來彌補生活中的缺陷和不足。
病態的人格使李賀成了一個苦悶的詩人,他的詩歌主題,就是抒發內心的苦悶,他的詩具有淒苦的感情色彩和磊落不平的抑鬱憤懣之氣。病態的李賀,寫出的詩歌有人歡喜有人罵。有人將其比美於杜甫詩,讚譽為「唐《春秋》」;有人認為李賀詩的核心是功名利祿;有人認為李賀的詩中全是鬼魅世界;評價最低的認為李賀詩描寫的是肉慾與色情,「內容是什麼也沒有的」。仁者智者,所見各不相同。有位專家說,後人學李賀詩,「學其神者活,師其形者死」。也許這是對李賀最恰當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