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鑄(1052~1125),北宋詞人,字方回,又名賀三愁,人稱賀梅子,自號慶湖遺老。漢族,出生於衛州(今河南省衛輝市)。出身貴族,宋太祖賀皇后族孫,所娶亦宗室之女。自稱遠祖本居山陰,是賀知章後裔,以知章居慶湖(即鏡湖),故自號慶湖遺老。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賀鑄的《鷓鴣天·重過閶門萬事非》,一起來看看吧!
鷓鴣天·重過閶門萬事非
賀鑄〔宋代〕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垅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這是一首情深辭美的悼亡之作。作者夫婦曾經住在蘇州,後來妻子死在那裡,今重遊故地,想起死去的妻子,十分懷念,就寫下這首悼亡詞。全詞寫得很沉痛,十分感人,成為文學史上與潘岳《悼亡》、元稹《遣悲懷》、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等同題材作品並傳不朽的名篇。
上片開頭兩句用賦,直抒胸臆,寫作者這次重回蘇州經過閶門,一想起和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已長眠地下,不禁悲從中來,只覺得一切都不順心,遂脫口而出道:「同來何事不同歸?」接以「同來何事不同歸」一問,問得十分無理,實則文學往往是講「情」而不講「理」的,極「無理」之辭,正是極「有情」之語。
「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兩句,借用典故,用半死梧桐和失伴鴛鴦比喻自己知天命之年卻成為鰥夫,孑身獨存的苦狀,寂寞之情,溢於言表。「清霜」二字,以秋天霜降後梧桐枝葉凋零,生意索然,比喻妻子死後自己也垂垂老矣。「頭白」二字一語雙關,鴛鴦頭上有白毛,而詞人此時已年屆五十,也到了滿頭青絲漸成雪的年齡。這兩句形象地刻畫出了作者的孤獨的淒涼。
過片「原上草 ,露初晞「承上啟下,亦比亦興,既是對亡妻墳前景物的描寫,又借露水哀歎妻子生命的短暫。同時這裡也是用典,漢樂府喪歌《薤露》:「薤上露,何易晞!」用原草之露初晞暗指夫人的新歿,是為比,緊接上片,與「梧桐半死」共同構成「博喻」;同時,原草晞露又是荒郊墳場應有的景象,是為興,有它尋夫先路,下文「新垅」二字的出現就不顯得突兀。
下片最後三句復用賦體。「舊棲新垅兩依依。「因言「新垅」,順勢化用陶淵明《歸園田居五首》其四「徘徊丘垅間,依依昔人居」詩意,牽出「舊棲」。居所依依,卻天人永隔。下文即很自然地轉入到自己「舊棲」中的長夜不眠之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夜間輾轉難眠中,昔日妻子挑燈補衣的情景歷歷在目,卻再難重見。這既是抒情最高潮,也是全詞中最感人的兩句。這兩句,平實的細節與意象中表現妻子的賢慧,勤勞與恩愛,以及伉儷間的相濡以沫,一往情深,讀來令人哀惋淒絕,感慨萬千。
這首詞在藝術構思上最突出之處在於將生者與死者緊密聯繫在一起,作者詞筆始終關合自己與妻子雙方,其情之深已侵入文章構思當中,如:
「重過閶門萬事非 ,同來何事不同歸。」此處上半句寫自己所見,下半句抒發對亡妻的思念。「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這是寫作者自身。「原上草 ,露初晞「這是寫妻子。「舊棲新壟兩依依。"這是兩個人在一起寫。「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與開頭一樣,前一句寫自己,後一句寫妻子。以夫妻間體貼關懷、情感交融的溫馨生活為基礎寫成;」舊墳新壟「句有夫妻感情已經超越時間,超越生死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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