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文學家、散文家柳宗元:《黔之驢》作品賞析

唐代文學家、散文家柳宗元:《黔之驢》作品賞析

唐代文學家、散文家柳宗元:《黔之驢》作品賞析

古代典籍

今天本站小編給大家帶來 唐代文學家、散文家柳宗元《黔之驢》作品賞析,感興趣的讀者可以跟著小編一起看一看。

《黔之驢》

黔無驢,有好事者船載以入。至則無可用,放之山下。虎見之,龐然大物也,以為神,蔽林間窺之。稍出近之,憖憖然,莫相知。

他日,驢一鳴,虎大駭,遠遁;以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來視之,覺無異能者;益習其聲,又近出前後,終不敢搏。稍近,益狎,蕩倚沖冒。驢不勝怒,蹄之。

虎因喜,計之曰:「技止此耳!」因跳踉大㘎,斷其喉,盡其肉,乃去。噫!形之龐也類有德,聲之宏也類有能。向不出其技,虎雖猛,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

《黔之驢》是古代的一篇寓言故事。作者首先從故事發生的地區環境寫起。黔中道這一帶「無驢」。這一特點很重要,因為如果沒有這一特點,就不會出現後面老虎被驢一時迷惑的情節,因此也就不會發生後面這樣的故事。

「有好事者船載以入」這一句緊緊承接著「黔無驢」三個字而來,交代了寓言中的主要角色驢的來歷——原來它是一個外來戶。「至則無可用,放之山下。」這兩句不僅解釋了為什麼說運驢的人是一個「好事者」,而且也很巧妙地把這個「好事者」一筆撇開——因為他同後面的情節沒有關係——從而為下文集中描寫寓言中的主要角色準備了方便條件。

隨著驢被「放山下」,到了一個具體的地方,寓言中的另一角色虎就很自然地出場了。文章接著主要寫虎見到驢以後的心理狀態。「虎見之,龐然大物也,以為神。」這是虎對驢的最初印象和認識。由於寓言一開頭就交代了「黔無驢」,誰也沒有見過,因此老虎少見多怪,產生這樣的錯覺是很自然的。於是,「蔽林間窺之」。這裡,一個「蔽」字,充分寫出了老虎在「以為神」的認識基礎上所產生的害怕心理;而一個「窺」字,又說明了作為獸中之王的老虎雖怕但並不甘心、亟想摸清對方底細的心理活動,從而孕育了後面情節的必然發展。

「稍出近之」,這是對老虎並不甘心、打算摸底的心理的進一步揭示。「蔽林間窺之,稍出近之」兩句,不僅寫出了老虎行動的連續和發展——由迅速離開驢子的「蔽」,到立定腳跟的「窺」,再到走出樹林、走向驢子的「近」——而且初步地揭示了老虎一心要認識這個「龐然大物」的決心。不過這裡的「近」,並不是說同驢已經靠得很近了,只是指略微縮短了一點同驢的距離罷了;因為這時老虎對驢還是「憖憖然莫相知」,小心謹慎,不知道它是個什麼怪物。

由於「莫相知」,自然「憖憖然」;而由於「憖憖然」,當然也就只能「稍出近之」了。這裡「莫相知」三字,既有承上的作用,說明老虎產生「憖憖然」不安心理和採取「稍出近之」謹慎行動的原因;又有啟下的作用,交代了後面情節演進的根據。「他日」,這是寄全於一的筆法,說明老虎為了改變自己「莫相知」的狀況,對驢觀察已經不止一天了。由此也可見其決心。然而認識並未取得進展,仍然停留在「以為神」的階段。

所以「驢一鳴」,「虎大駭,遠遁」。「遠遁」的原因是「以為且噬己也」,所以「甚恐」。「以為且噬己也」,點明了「甚恐」的實質;而「甚恐」,又為老虎後來識破驢子的真面目得出「不過如此」的結論進行了鋪墊。

這一節寫老虎的心理活動雖然只是一個「怕」字,但時起時伏,非常生動。「虎見之,龐然大物也,以為神」,畏懼之心突然而起;「蔽林間」,可見害怕得還很厲害,縱是獸中之王,也不敢露面;「窺之」,雖害怕得很,但驚魂初定;「稍出近之」,說明畏懼心理已經明顯減少,儘管仍然小心翼翼;「驢一鳴,虎大駭,遠遁」,「甚恐」,畏懼之心又一下子達到了高潮。而所有這些變化又無不圍繞著「以為神」的思想認識。

雖然老虎「遠遁」,但從虎一開始所表現出來的雖怕驢但並不甘心的心理活動來看,它是不會一走了之的。事實正是這樣,虎不但沒有逃之夭夭,而且很快就看穿了驢子的假象;不僅逐漸消除了畏驢之心,甚至慢慢產生了吃驢之意。

文章接著主要寫虎對驢認識的深入。「然往來視之,覺無異能者。」這是虎對驢「神」的形象懷疑的開始。這裡的一個「然」字,非常有力,具有特殊的作用,不僅是語氣的轉折,而且也是虎由怕驢到逐漸認清驢的本質並最後把驢吃掉的整個情節的轉折。「往來」,說明老虎的觀察是多麼細心和頻繁。因而「覺無異能者」,並進而「益習其聲」,對驢的吼叫聲也逐漸習慣了。心理上的這一變化,必然導致行動上的更加大膽,於是,「又近出前後」。這裡的「近」,比「稍出近之」的「近」,又進了一步,是逼近的意思,充分反映了老虎「覺無異能者」的心理。

那麼,既然認為驢子沒有什麼了不起,又為什麼「終不敢搏」呢?這是因為老虎對驢的底細尚未徹底摸清的緣故。——雖然「覺無異能者」,但驢子的「無異能」,只不過是自己的主觀感覺罷了,實際情況如何,誰又知道!一個「終」字,把老虎慎重對敵、不敢貿然行事的思想揭示得淋漓盡致;而一個「搏」字,又把老虎圍繞驢子煞費苦心的全部目的披露無遺,從而為後面的吃驢情節作了伏筆。

這一節寫虎「覺無異能者」的心理活動,儘管歸結為「終不敢搏」,仍有怕的意味,但與開始的怕不僅有著程度上的不同,而且有著性質上的區別:以前的怕,是擔心自己被對手吃掉的恐懼;怕,只不過是擔心自己不能順利吃掉對方的顧慮而已。所以,「終不敢搏」,既說明了老虎對驢的認識由「以為神」到「覺無異能者」的巨大進步,同時也說明了它對驢的徹底認識還有待於進一步深入。

後來,虎取得了對驢的徹底認識並終於消除了顧慮。文章接著寫虎對驢認識的最後完成。為了徹底摸清驢的底細,改變自己「終不敢搏」的心理,虎進行了一系列的試探活動。首先,「稍近」。這裡的「近」,比「近出前後」的「近」,又進了一步,說明虎已經非常貼近驢子了。「稍近」之後,「益狎」——這是對驢進行戲弄;進而又「蕩倚沖冒」,搖搖它,靠著它,撞擊它,甚至扒著它的脊背——這是對驢進行挑逗。

這裡,不僅寫出了虎一系列的挑釁性的行動,而且通過它得寸進尺、逐步發展的行動,還表現出它大膽而謹慎、既藐視對方又重視敵手的思想。由「近出前後」的觀察到「稍近」的試探,已經大膽了,但這畢竟只是距離的逼近;見對方沒有反應,才進而由「稍近」的試探到「益狎」的戲弄,但這畢竟只是態度上的不恭;見對方仍然沒有反應,最後才由態度上的「益狎」到動作上的「蕩倚沖冒」。看到虎越來越無理和放肆,「驢不勝怒,蹄之」。這一下驢在虎的面前終於暴露了自己的全部秘密。所以,「虎因喜」。顯然,它是在為自己終於摸清了對手的老底——最大能耐不過一「蹄」而已——而在竊竊自喜。然而儘管如此,虎在下最後結論之前,還得要「計之」,在心裡掂掇掂掇。掂掇對方是不是還有更厲害的招兒沒有使出來。想想自己都已經對它「蕩倚沖冒」,使它到了「不勝怒」的程度了,盛怒之下,不顧一切,不可能會保留一手。一個「計」字,又一次有力地說明了虎對陌生之敵的格外重視。經過審慎地「計之」以後,才「曰:『技止此耳』」。

到這裡,虎已經把驢的本質徹底揭穿了。隨著它對驢的認識的最後完成,「終不敢搏」的心理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因跳踉大㘎,斷其喉,盡其肉,乃去。」這一小節寫驢終於葬身虎腹的下場,儘管情節非常簡單,但作者寫起來並沒有簡單化。吃驢之前,先寫虎「跳踉大㘎」,大發威風,用足令百獸魂飛魄散的一吼一縱震攝住對方,讓它乖乖就範;吃驢時,也不是一下子就「盡其肉」,而是先「斷其喉」,擊其要害,使其斃命,然後大嚼大吃,一啖而光。這樣描寫,既生動而具體,又說明了老虎的機警和精明。

以上,是寓言的故事情節。最後作者發出議論和感歎,正面寫作者對這一事件的看法。「噫!形之龐也類有德,聲之宏也類有能。」其言外之意是說,形雖龐而無德,聲雖宏而無能,徒有其表,名不副實,這是第一可悲之處。「向不出其技,虎雖猛,疑畏,卒不敢取。」這裡的言外之意是說,驢既不知自己無能,更不知敵手強大,輕舉妄動,終於落了個被「斷喉」「盡肉」的下場,這是第二可悲之處。以上,作者用言外之意的議論指出黔驢的可悲,雖然辛辣但還比較委婉;篇末用感歎指出它的可悲,就直截了當了:「今若是焉,悲夫!」顯然,「今若是焉」,正是指前面言外之意的兩層議論,既包括「類有德」而沒有德、「類有能」而沒有能的意思,更包括「今出其技」、自取滅亡的意思。所以,作者發出「悲夫」的深沉長歎。

這篇寓言的題目叫「黔之驢」,然而通篇寫驢的筆墨卻很少,只有「龐然大物」「一鳴」「不勝怒,蹄之」等十多個字;相反,寫虎的筆墨卻非常之多,從開始的畏驢,到中間的察驢,再到最後的吃驢都寫了。既有不斷發展的行動的生動描寫,更有不斷變化的心理的細緻刻畫。

這樣看來文章有文不對題的嫌疑,似乎題目叫「黔之虎」更好。其實這篇寓言的主題是以黔驢的可悲下場,警戒那些「不知推己之本」、毫無自知之明而必將自招禍患的人。聯繫作者的政治遭遇,諷刺當時無德無能而官高位顯、仗勢欺人而外強中乾的統治集團中的某些上層人物,指出他們必然覆滅的下場,也就是他的寫作動機。這一點,從寓言末尾作者的議論、感歎和《三戒》文前的小序當中都可以得到說明。

顯然,要想表現這樣的主題思想,關鍵在於充分揭示黔驢的可悲下場;而黔驢覆滅的可信與否,關鍵又在於是否能夠把虎寫活。——這也許就是作者為什麼命題為「黔之驢」而著意寫虎的原因。當然,如果把主題理解為對於任何事物,不應被表面現象迷惑,只要弄清其本質,認真對付,就一定能戰而勝之,那麼寓言自然就「文不對題」而應易之為「黔之虎」了。這樣理解,也未嘗不可。但這已是對寓言本意的引申和發揮,不是原作的本來意思。

然而,儘管用於驢的筆墨甚少,但是驢的形象依然極其鮮明。這當然一方面是由於借助虎的形象的有力襯托。因為虎的一切心理和行動都是圍繞驢而產生和展開的,所以明寫了虎的深謀諳練、謹慎精明,也就暗寫了驢的麻木不仁、愚不可及,這樣,驢的形象便在不寫之中被寫出來了。

另一方面,這是由於描寫驢的筆墨雖少卻精、以寡勝多的緣故。「龐然大物」一語,由於作者沒有把它處理成自己筆下的客觀描寫,而是作為老虎心目中的主觀反映,這就很富諷刺意味,不僅明寫了驢的外在形體,而且暗示了它的內在無能。「不勝怒,蹄之」五字,通過對驢的心理和行動的極其簡略的交代,就把它在別人暗算面前的麻木和乖乖進入圈套的愚蠢揭示無遺。

如果說在虎「蕩倚沖冒」的時候,作者只用「蹄之」兩字就寫出了驢的愚蠢上當;那麼,在虎「憖憖然,莫相知」的時候,作者只用「一鳴」兩字就似乎寫出了驢的虛榮和賣弄了。因為當時虎對驢並無任何妨害,所以驢讓虎「大駭」「遠遁」「甚恐」的「一鳴」之舉,就是自我炫耀、藉以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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