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放派的開創者是誰?范仲淹和蘇軾誰才是創始人?本站小編給大家提供詳細的相關內容。
「開創者」一般被認為是某一個領域的第一個人,而說到宋朝時期有名的豪放派詞,很多人都知道這是蘇軾開創的一個詞派。但是奇怪的是,如果按照年份來說,其實歷史上的第一首豪放詞並不是蘇軾寫的,而是范仲淹寫的,既然是范仲淹寫的,那為什麼他不是豪放派的開創者,反而說是蘇軾開創了這個風格呢?
范仲淹的《漁家傲·秋思》: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這首詞讓人感覺是淒清、悲涼、壯闊、深沉,還有些傷感,而就在這悲涼、傷感中,有悲壯的英雄氣在迴盪著。稱之為豪放派詞作並不為過。
但是,嚴格來說,《漁家傲·秋思》也算不上第一首豪放詞。
范仲淹前面還有柳三變。舉世皆知柳永詞「寒蟬淒切」,可還記得他的《八聲甘州》?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淒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唯有長江水,無語東流。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渺邈,歸思難收。歎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妝樓顒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爭知我,倚闌桿處,正恁凝愁!
「漸霜風淒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對瀟瀟暮雨,卻長望霜風淒緊,這種蕭索沉雄是否稱得上豪放?
可柳永是婉約派創始人。
一首詞的風格,代表不了任何東西。就好比一個南方人,忽然想吃窩窩頭了,絕不能代表他的口味就此變了,不吃米飯了。
柳永和范仲淹總算還是在宋朝,和蘇軾也差不了多少時間。那再往前呢?有誰記得晚唐五代的牛嶠的《定西番·紫塞月明千里》:
紫塞月明千里,金甲冷,戍樓寒。夢長安。鄉思望中天闊,漏殘星亦殘。畫角數聲嗚咽,雪漫漫。
晚唐,也正是詞牌從劉禹錫、白居易詩心寫景慢慢墮入頹廢迷離的宴樂專用詞的時代。溫庭筠、韋莊的「花間派」吃的就是這碗飯,也正是他們給了「艷詞」千年來婉約綺麗的本色。
牛嶠的詞風和他們是一樣的,可也能寫出《定西番》這種清冷、蕭索的邊塞詞啊。為什麼沒人稱他為豪放派?
一個道理,偶爾吃個窩窩頭而已。
類似的還有毛文錫的《甘州遍·秋風緊》:秋風緊,平磧雁行低,陣雲齊。蕭蕭颯颯,邊聲四起,愁聞戍角與征鼙。青塚北,黑山西。沙飛聚散無定,往往路人迷。鐵衣冷,戰馬血沾蹄,破蕃奚。鳳皇詔下,步步躡丹梯。
這要是蘇軾之後的詞人所作,必然歸於葉夢得、張元干一類詞人,在豪放派中有一席位置。
為什麼他們都不能成為豪放派的開創人?因為他們吃了窩窩頭,覺得不錯,回頭還是吃米飯去了。
蘇軾不一樣,蘇軾認識到窩窩頭和米飯一樣好吃,都能充飢,甚至未來可能是窩窩頭的。
這是一種自發的、主動的認識,才能稱其為文學理論上的進步。他在寫完《江城子·密州出獵》後(太經典,不列出來了),寫信給朋友《與鮮於子駿書》:近卻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是一家,呵呵!數日前,獵於郊外,所獲頗多;作得一闋,令東州壯士抵掌頓足而歌之,吹笛擊鼓以為節,頗壯觀也。
從這段話可以看出,蘇軾已經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作品風格擺脫了柳永一統天下的局限,終於「自是一家」。而且雖然蘇軾作品真正豪放派的詞大約只有四十餘首,卻是有意識地使用了這種風格。
反觀前面舉例的那些詞人,因為感情激動之時偶一為之,並沒有繼續在這個路子上探索,風格沒有改變,於文學理論上自然更加欠奉,自然無法定義為豪放「派」,雖然偶有作品沉雄豪放兼備。
而蘇軾之後,後來者不斷,直到辛棄疾打通豪放、婉約之間的壁壘,終於讓宋詞登上頂峰,與唐詩抗衡。總的來說他們都是承續了蘇軾的風格加以變化。
詞牌的主題拓寬,風格變化,是詞牌史上最重要的變化。
蘇軾這個豪放派的創始人,當之無愧。
回頭說一下范仲淹,其實也是個相當牛的人。他的作為是在仕途、政途,但是在文學上也毫不遜色,他的散文,詩詞也是一頂一的。但是他留下來的詞作只有五首,雖然《蘇幕遮·懷舊》的「碧雲天,黃花地」堪稱絕唱,《漁家傲·秋思》和其他作品也明顯有脫離柳永詞風的意味,但是作品實在太少,無法形成系統,不足以稱新風格、新流派。
還有一點,柳永漂流一生,最終還是在范仲淹的幫助下做了個小官,死在任上。可見范仲淹和柳永關係還不錯,他對柳永的才華和詞牌風格還是認同和欣賞的。
不過對於範文正公來說,和王荊公的態度大概是一樣的:真英傑者,經天緯地平天下為己任。詩詞,末技爾。
你若稱呼王安石為詩人,范仲淹為詞人,估計人家都不願意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