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迪是唐朝詩人,山水田園派代表之一,與王維交往甚密,他的詩歌大多是與王維的唱和應酬之作。下面跟本站小編一起瞭解一下裴迪所作的《輞口遇雨憶終南山》吧。
終南山是個好地方,至於好在什麼地方,大概可以從大量流傳下來的古詩句裡領悟一二。然而,對於終南山自身而言,這些歌頌讚揚的詩句只是彫蟲小技罷了。終南山真正的「主業」顯得很高貴,乃是供人隱逸所用的。
唐朝時候,許多有名的或無名的,都選擇隱居在終南山上。畢竟,五十里外便是京城。根據當時的情景來看,終南山是一條捷徑,一條可以直達「高堂」的「終南捷徑」。所以,在那些所謂的「隱逸者」的眼睛裡面,終南山終究只是他們的一塊跳板。
裴迪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王維的。按說,王維要比裴迪大上將近二十歲,兩個之間肯定應該有溝壑才是。然而,眼緣這個東西比較唯心,老王維與小裴迪反正非常投機。如果用現在的話來說,兩個人標準的一對好「基友」。
終南山作為一個隱居者的「聖地」,來來往往的人那是相當的多。不過真正能夠交心交情的人,肯定是不會太多的。據現在能夠閱讀到的唱和詩作,我們可以發現王維、裴迪和崔興宗,這是一個算作秘密的小團體了。當然,偶爾也要加上王維的弟弟王縉,他也另算一個。
君子之交淡如水,如果換作是詩人之交的話,除了這些清亮的泉水之外,還須加上一座高妙無比的山。這座可以叫終南山。
《輞口遇雨憶終南山》
【唐】裴迪
積雨晦空曲,平沙滅浮彩。
輞水去悠悠,南山復何在?
王維在買下宋之問的輞川別墅之後,從此過上半官半隱的生活,期間來往最多的便是裴迪小朋友。兩個人遊歷遍了輞川周邊景物,一唱一和,留下一部《輞川集》,成為詩壇佳話。
輞川位於長安城東南的藍田,這裡是終南山北麓蜿蜒曲折的川道,山澗眾多,小溪匯聚,形若車輪,故名「輞川」。從唐代至今,輞川之名一直保留。千年以來,無數人千里迢迢慕名而來,尋覓「詩佛」生活過的蹤跡。
話說某日遇雨,裴迪留宿輞川別墅內,遙望遠處隱匿於煙雨之中的終南山,回憶起曾經的那些悠閒時光。「積雨晦空曲,平沙滅浮彩」,空茫的山谷谷口,被層層厚重的雨幕所遮蔽,顯得十分晦暗,甚至帶著幾分壓抑。原本應該映射在沙地上的金色陽光,此時此刻也毫無蹤影,彷彿遭到歲月砂輪無情地磨滅。
似乎平淡尋常的兩句詩,看上去只是對當前景象的描繪。可是結合詩作題目內的那個「憶」字,一切便都顯現得活靈活現起來。然而這些生動活潑,統統來自於詩人的內心深處,有所得便會有所吐露。
事實上,重點的應該放在第二句上,正是在這句「平沙滅浮彩」之中,透露出來詩人對於時光的惋惜之情。那種無端,那種茫然,不是驀地湧上心頭的,它們來得十分遲緩,卻一直在逼近。這一切的消極情緒,全部建立在好時光的漸漸消失,就好像那些被雨幕所遮掩掉的陽光,不會在平坦地沙地上再次呈現一樣。
當所有的鋪墊打好之後,詩人非常順利地詢問出來:「輞水去悠悠,南山復何在?」前面兩句,就是詩人內心濃厚情感的積累。當這種原始積累達到了一定的厚度,就會像放開閘門的洪水,一洩千里無法控制。
詩人是鎮靜的,情緒仍舊十分穩定。他要把自己的沉重隱藏起來,不想讓人能夠輕鬆獲取得到。所以,他的感歎就顯得不是那麼蒼茫,似乎只是順嘴一問,看上去有些輕飄飄的,沒有任何的力量,甚至還有幾分疲憊之意。
這正是詩人深情之處,於不顯之中尤其顯露心跡一痕。他說,輞水匆匆遠去,悠悠復悠悠,再也不回頭。他說,往日的終南山今日何在啊。他說得如此愜意,神情帶著閒逸。可是,為何在平靜的面龐上,眼神卻洩露茫然與無助呢?用最平常的口吻,說最濃情的話語。詩人終究不是石人。
裴迪始終是王維的好夥伴,其詩風也自然受到王維的影響,努力向他靠近「力求把詩情、畫意和禪理三者融合起來,創造空靈幽靜之境」。然而,或許個人才氣問題,裴迪流傳下來的諸多詩篇裡,真正的佳作終究甚少。
對於裴迪的這首「詢問」詩作,王維仍然給予了積極的回應。他的唱和詩《答裴迪憶終南山》:「渺渺寒流廣,蒼蒼秋雨晦。君問終南山,心知白雲外。」相比於裴迪的那種茫然無助,王維就顯得坦然豁達的許多。固然現在氣候多變,風雨較多,但是穿透白雲的阻隔,終南山仍在屹立在那裡。末句「心知白雲外」,簡直是標準的一語雙關,內蘊玄機,禪意自現。山一直在,心何必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