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運(385年~433年),名公義,字靈運,小名客兒,陳郡陽夏縣(今河南省太康縣)人,東晉至劉宋時期大臣、佛學家、旅行家,山水詩派鼻祖,秘書郎謝瑍之子,母為王羲之的外孫女劉氏。謝靈運年少好學,博覽群書,工詩善文。其詩與顏延之齊名,並稱「顏謝」,是第一位全力創作山水詩的詩人。兼通史學,擅長書法,翻譯佛經,並奉詔撰寫《晉書》,輯有《謝康樂集》。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謝靈運的《發歸瀨三瀑布望兩溪詩》,一起來看看吧!
發歸瀨三瀑布望兩溪詩
謝靈運〔南北朝〕
我行乘日垂,放舟候月圓。
沫江免風濤,涉清弄漪漣。
積石竦兩溪,飛泉倒三山。
亦既窮登陟,荒藹橫目前。
窺巖不睹景,披林豈見天。
陽烏尚傾翰,幽篁未為邅。
退尋平常時,安知巢穴難。
風雨非攸吝,擁志誰與宣。
倘有同枝條,此日即千年。
這首詩由夜遊、晝游及感受三部分組成,每部分各佔六句。按遊覽的時間順序說,是晝游在先,夜遊在後,而詩中卻將夜遊部分置於晝游之前。詩的首二句即從日暮寫起,言暮時繼續行遊,至月夜而泛舟江上。次二句寫水面如鏡,風波不起。上有月光清朗,下有微波蕩漾,水天一色,交相輝映,浸淫在一派閑靜輕柔的氛圍之中。而「沫」、「涉」二字又透出遊者的情態,二字以工整的對仗,表現了主人公在江上縱情嬉戲的歡快情趣。五、六兩句寫夜行所見的奇異景色以應題。這兩句以「竦」字描摹巨石的突起聳立之狀,以「倒」字形容飛瀑的傾瀉直下之勢,彷彿石破天驚,蔚成壯觀。以上六句,寫出了夜遊由陸路到水行,最後抵達目的地的全過程,而所見江水的平靜和三山兩溪的奇崛又情味迥異,生動地再現了景觀的不同風神,可謂搖曳生姿。
「亦既窮登陟」以下六句,以倒敘筆法追憶晝游的所見之景。登山眺覽,惟見一片莽莽蒼蒼的景象。「荒藹」句為總寫,概括了幽僻深杳的總體印象;「窺巖」和「披林」兩句則分寫山高、林密。重巖疊嶂、樹林茂密,以至連天日都彷彿被遮蔽不見了。這裡是用誇飾的手法極寫環境之艱險,以為下文的張本。接下來「陽烏」兩句,為記憶中的白晝游程攝下最後一個鏡頭:行者披著夕陽的餘暉,正在幽深的竹林之中穿越而行。這兩句中的「尚傾翰」、「未為邅」,與上兩句的「不睹景」、「豈見天」似相牴牾,其實一為記實,一為描寫,蓋因用筆虛實之不同也。這六句從登山寫到返程,最後以「陽烏傾翰」回顧照應到詩的首句,遂以「日垂」為契機,把晝游和夜遊、山行和水行連成一氣。全詩的寫景紀游部分以後一段行程的起點發端,以前一段行程的終點收煞,攔腰說起,首尾承接,不僅使整個紀游部分顯得神固氣完,而且也使詩的章法佈置別開生面,頗有奇觀意外之妙。
詩的最後六句抒寫感受。詩人由此番登陟的親身經歷,聯想到巢居穴處的巖棲之難。巢穴的不蔽風雨固然可憂,然而更可憂的,是沒有可以一吐衷腸的知己。這裡或指詩人的「方外交」曇隆和法流二法師,這兩位友人都是「辭恩愛,棄妻子,輕舉入山」而作「高棲之遊」的。詩人在《山居賦》中曾說:「苦節之僧,明發懷抱。……雖一日以千載,猶恨相遇之不早。」意謂:朋友相得之歡,一日勝似一千年。志同道合的朋友總是相見恨晚,此日如能同游,應該是十分歡欣雀躍。謝靈運在其吟詠石門的篇什中,每多抒寫寂寞之感,如「惜無同懷客,共登青雲梯」、「美人竟不來,陽阿徒晞發」等。此詩亦然。詩中的感受既是在登山過程中直接觸發的,因而詩人將晝游部分移後,也就不難理解了。因為只有如此才便於使情景相關處連成一體,而避免了將情與景截分兩橛的弊病。這種在章法佈局上的縝密用意,正是大謝詩慘淡經營的一個重要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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