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績,字無功,因隱居東皋,自號東皋子,唐代初期詩人,是被後世公認的五言律詩的奠基人,為開創唐詩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下面跟本站小編一起瞭解一下王績所作的《野望》吧。
上呈齊梁文學,宮廷詩在初唐文學中仍然佔有很大的比重,而且還有相應的宮廷文人集團,代表作家有楊師道、李百藥、上官儀、文章四友、沈宋等。儘管統治者對重聲辭的南朝文學與重氣質的北朝文學懷有「各取所短,合其兩長」(《隋書·文學傳序》)的希冀,但具體實踐則不盡人意。
初唐的宮廷詩,在內容上,多為應制奉和、歌功頌德的台閣體;語言上,描寫直露綺絕,卻缺乏真正的生命熱情。形式上,雖然做出了重要的建樹,逐漸傾向於摭拾與摹擬六朝聲律,促進了律詩體制的完成,偶有情致動人的佳作,但其總體面貌,卻是在華美的形式中呈現出情調上的蒼白平庸,這是宮廷文學很難避免的。
如果要讓使詩歌擺脫宮廷的羈縻,面向更廣闊的時代生活,換發新的蓬勃生機,這個任務,就不能不落到了那些來自草野閭裡的作家身上。這時候,王績作為一個怪誕的醉漢、固執的隱士及自足的農夫亂入其中,就像來自山野的一股清流,讓人耳目一新。
王績,太原祁(今山西省祁縣)人。王績自幼好學,博聞強記。15歲時便遊歷京都長安(今西安),被稱為「神童仙子」。王績性情曠達,嗜酒如命。時人稱為「鬥酒學士」。但也因性情簡放、耽於飲酒而遭人彈劾,於是棄官而歸隱家鄉,後寫下很多與「酒」有關的詩文。
除好酒外,王績還好彈琴,曾「加減舊弄」,改編琴曲《山水操》,為世人所賞。又精於占卜算卦,兼長射覆。但最大成就在於詩歌,有《王無功文集》五卷本行世,被後世公認為是五言律詩的奠基人,扭轉齊梁餘風,為開創唐詩做出重要貢獻,在中國詩歌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特別是他的《野望》,在宮廷詩盛行的初唐時期,就像是宮廷饕餮大餐中的一盤野菜,香艷的宮廷味道中摻雜了一股鄉野的土腥氣,讓人食慾大增。於是王績就憑這首《野望》奠定了他在詩壇上的地位。
《野望》
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
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
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王績說,傍晚時分站在東皋縱目遠眺,徘徊不定不知歸依何方。層層樹林都染上秋天的色彩,重重山嶺披覆著落日的餘光。牧人驅趕著牛群返回,獵人帶著獵物回去。我看到這些人又並不認識,長聲歌唱《詩經》中「采薇」的詩句。
這首詩的首聯:「東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兩句,交代了時間地點和寫詩的起因。貞觀初年,王績做了釀酒高手太樂署史焦革的下屬,但沒多久,這個高手就去世了,但是釀酒高手的夫人還繼續釀酒,王績繼續有酒喝,就繼續當官。直到這位夫人也過世了,酒斷了,王績就辭官歸隱,躬耕東皋山。這裡就是寫在東皋山四處張望的景色,謂之《野望》。
詩人是在薄暮時分登上東皋山的,此時他的心情有些不平靜,不知心安何處,他沒有安全感,也沒有歸屬感,他似乎有心事未決或者有塊壘未銷。總之,他很彷徨。他的這種感覺,由何而來?顯然來自他本人對當前社會形勢和社會現實的直接感受。
他,出生在隋朝,做過隋朝的低級官員,現如今,隋滅了。憶昔年,他曾在隋朝六合縣丞的任上,因酒駕被開,因此對於這個逝去的朝代,他既有惋惜之情,似乎也無可眷戀。然而對新建立的唐王朝,他又感到陌生,他沒有投身過那場轟轟烈烈的改朝換代的革命,因此新唐的建立,他既沒資格排坐坐,也沒機會分果果。他,剛過而立之年,對這個年紀的他來說,隱居原也還早,然而做官似乎無望,因此登上東皋山,他自然而然生出徙倚欲何依的感慨。
這首詩的頷聯:「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兩句,描寫詩人在東皋山看到的蕭條的景象,而且與整個「悲秋」的抒情傳統相連。秋色是紅黃雜陳的、落暉也是明亮的,這隱約透露出詩人內心情感的明亮與強烈。詩人並非在寫一樹一山,而是千樹萬山,他所處的整個自然界,因此,他所表現的並非一種情緒,而是擴大到一種境界。王國維論詩看重境界,因為只有擁有了廣闊而深沉的境界,讀者才能真正以自我的生命去體會。王績雖然是淒苦的,卻不執迷,反而能將自我的心緒擴大到整個世界的悲哀與絕望,這就使得詩中的情感更加厚重強烈,更具備感發的生命。
這首詩的頸聯:「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兩句,詩人描繪了牧人驅趕牛群歸來,獵人騎著馬兒帶著獵物歸家的動態田園畫面。這種動態式的描寫愈發襯托出秋日晚景的安詳寧靜,詩人於一靜一動的描寫之中,把山山樹樹、牛犢獵馬交織成一幅絕妙的藝術畫卷。光線與色彩的調和,遠景與近景的搭配,都顯得那麼白然和諧,令人不能不產生某種遐想,甚至忘情在安逸閒適的田野之中。可是,身臨其境的王績,他的感受遠不能像田園詩人那樣得到精神上的慰藉,油然而生的卻是某種茫然若失、孤獨無依的情緒。
這首詩的尾聯:「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兩句,「采薇」暗用伯夷 、叔齊義不食周粟, 采薇而食 ,最後餓死在首陽山的典故 。然而,王績還不能像陶淵明那樣從田園中找到慰藉,前途迷茫 ,周圍又找不到知己 , 只好長歌當哭, 效仿伯夷、叔齊那樣做一個隱士吧!但王績的追尋的「隱」與陶淵明等皆不同,陶潛「托身已得所,千載不相違」的堅定,或者王維「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的自在都不同,他是真正表達出了屬於自己的憂憤、寂寞與境界,表達了自我的生命。
王績的這首《野望》,「起」得豐腴、具備多種可能性,「承」得亮烈又深沉闊達,將情感發揮到極致,「轉」,在境界上自然,在事像上卻是反襯,最後合歸一處。取境開闊,風格清新,屬對工整,格律諧和。這首詩在思想感情與意象選擇上與文學傳統相連,卻又具備著自我獨特的姿態。所以後世人對這首詩評價都很高。王堯衢曰:此詩格調最清,宜取以壓卷。視此,則律中起承轉合了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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