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雙卿(1715~1735年), 清代康熙、雍正或乾隆年間人,江蘇金壇薛埠丹陽裡人氏,初名卿卿,一名莊青,字秋碧,為家中第二個女兒,故名雙卿。賀雙卿自幼天資聰穎,靈慧超人,七歲時就開始獨自一人跑到離家不遠的書館聽先生講課,十餘歲就做得一手精巧的女紅。長到二八歲時,容貌秀美絕倫,令人「驚為神女」。後人尊其為「清代第一女詞人」。
生平據說她舅舅是當地的塾師,一說她舅舅是幫塾師打柴、擔水的雜役,但無論如何,這都給好學的雙卿提供了一個求學的便利條件。每當塾師授課時,雙卿就倚於窗下,悉心聆聽,銘記在心。三年過去了,雙卿學會了讀書、寫字、吟詩、作文,父母親認為姑娘家大了,不能再到處亂跑了,便不再讓雙卿去學館聽課。此時的雙卿,已經善詩能文了,可是,雙卿雖有卓越的才華,卻一直沒有引起家人的注意。
閨中閒暇,雙卿即吟詩填詞,練字作畫。買不起書,她便用自做的精巧的女紅,向商販們換些詩詞書籍來讀。在詩書的熏陶下,雙卿如一枝紅杏在農家小院含苞怒放。然而令人歎惋不止的是,雙卿18歲時,父親去世,由叔父作主,以三石谷子的聘禮,被嫁到金壇綃山村周家,從此,雙卿便踏上了一條萬劫不復的血淚之路。
雙卿的丈夫叫周大旺,比雙卿大十幾歲,是個沒有一點文化的佃戶樵民,粗俗不堪,生性粗暴,而且嗜賭成性;婆婆楊氏更是刁潑蠻惡,不講情理。婚後,丈夫和婆婆把雙卿當成牛馬役使,家中清掃、煮飯、喂雞、養豬、舂谷之類繁重的勞作都落到雙卿的頭上。婆婆還經常故意找雙卿的茬,稍不順眼非打即罵。雙卿原本身體孱弱,在娘家就很少做這些重活,婚後卻要樣樣從頭學起,家裡田里兩頭都要忙,哪裡吃得消呢?但懾於婆婆和丈夫的淫威,她只有忍氣吞聲,獨自把苦澀的淚水咽進肚裡。在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下,雙卿嫁到周家後不久便患上了嚴重的瘧疾。勞動的艱苦,疾病的煎熬,婚姻的不幸,精神的折磨,心靈的淒楚,種種愁情苦況,一齊折磨著雙卿,在這個冷似冰窖令人窒息的家庭中,雙卿又無處傾訴,唯憑詩詞傾訴衷腸。雙卿的詩作,抒發的基本上是對個人生活不幸的感歎,浸透著濃郁的壓抑情緒和傷感的情調,同時,她個人的悲劇,也折射出當時社會的陰影,使人們看到了封建時代下層社會婦女的苦難,聽見了她們痛苦的悲吟,深為她們的才華被埋沒而悲哀和不平。
丈夫和婆婆的欺凌,日日消損著清代第一女詞人的花顏玉容,卻磨不盡她的錦思花情。從娘家帶來的紙用盡了,雙卿便在蘆葉、竹葉、桂葉和破布殘片上寫;筆磨禿了,她就用炭棒和白粉代替。婆婆多次淫威大發,將雙卿的筆折斷,詩稿燒燬,可無論如何也阻擋不了雙卿寫詩的激情。雙卿不在乎留下什麼傳世之作,甚至有意不想讓詩作留存於世,她寫詩、作詞的唯一目的,只是想用它來宣洩悲鬱、點染生活,為自己枯萎的生命添一抹亮麗的色彩。不幸的遭際,使雙卿常常想起婚前的美好時光,雖然清苦,可擁有人世間最寶貴的親情,內心是溫暖而平靜的,美好的時光如流水般逝去,再也無法倒流,雙卿唯有靠這點點回憶來慰藉著飽經創傷的心靈。
既然無法反抗,也就只有加倍地恭順了,或許這樣可以一點減少痛苦。據清代史震林(1692~1778年)《西青散記》記載,雙卿到婆家後不長時間,便久病不愈,在臨終前的日子裡,「事舅姑愈謹,鄰里稱其孝。夫性益暴,善承其喜怒,弗敢稍忤。」(卷四第46頁)就這樣,大約於雍正末年或乾隆初年,一代才貌雙全的農家女詞人,最終在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下,花顏凋落,含恨離開人世,留下一段千古遺憾,讓後人歎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