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不大,居然有三個姑娘都叫“陶小麗”。
也許正是應了那個“麗”字,三個姑娘個個長得天生麗質,村民們都叫她們“三朵村花”。
三個姑娘長這麼大了,從來都是各找各的玩伴,從來沒有看到她們在一起玩過。
今天,一封信卻使她們卻聚到了一塊。
“陶小麗收,到底是哪個陶小麗啊?”
“看這落款,是從台灣寄來的!”
“會是誰呢?……”
這封來自台灣的信被村民們傳來傳去。就像古代財主拋繡球選婿一樣,那場面有點亂哄哄的熱烈。
三個姑娘神態各不相同。大麗沉著冷靜,她心裡認定這事肯定與自己無關;三麗的神情較為複雜,她隱約覺得收信人好像是自己,又好像不是;二麗卻是生性潑辣,就好像這信本來就寫給自己一樣,一把奪過信撕開即念:
“小麗吾女,為父不日歸鄉看汝。父筆。”
寫信的人看來是個馬大哈,連姓名跟回家的日子也不寫;一個字有半斤重,多半是個文盲。
“會是誰呢?”
“三個小麗都有爸爸,可能是寄錯地址了吧?……”
村民們都急切地盼望著那位台灣人的到來。
兩個星期過去了。
始終未見那位台灣人的身影。
“一定是哪個傢伙吃飽飯沒事幹,嗎的!……”
村民們都感到有點憤怒。他們看到平日裡最愛沒事找事的陶二虎在那裡嬉笑狀,就更加確信是他搞的鬼。
陶二虎立即止住了笑容,一聲不吭,好像是受到冤枉一樣。,
“批鬥會”總算結束了。大麗、三麗心情還算比較平靜。二麗則一把奪過陶二虎的煙斗,重重的摔在地上,嗚咽著跑回了家。
大約又過了一個禮拜,村裡來了一個乞丐,他說自己是陶小麗的父親,是專程從台灣來尋女的。
“怎麼可能呢?”
“這顯然是個鬧劇!”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這麼認為。
剩下的百分之一就是三麗。她見這位老人可憐,就想:他在台灣一定很苦吧,這麼一路要飯回來,一定受了不少委屈,爸爸去世了,我就認他做乾爹吧。
大麗也有點同情這位老人。不過她怕村民們說閒話。
二麗則直罵這個人是騙子,並且連帶著罵三麗是個傻瓜。
乞丐在三麗家美美吃了幾頓後就不辭而別了。
“準是覺得再在三麗家騙吃騙喝不好意思,就自己溜了。”
村民們都這麼說。三麗卻對老人離去很是痛苦,她追出去好遠,才拖著瘦弱的身子回家。
巧的是,三麗追出去的時候,剛好又來了一位台灣人。兩人幾乎是在一分鐘的時間差裡擦肩而過。
不同的是,這位台灣人穿著一身世界名牌服裝,開著一兩寶馬,帶一幅金絲眼鏡,頗有紳士風度。
一打開車門,這台灣人就打聽起陶小麗來。
“一定是他了!”
村民們都想從他身上知道真相。
二麗此時從懷裡淘出一封血書,是她親爸戰亂中把她丟棄時寫的。結果不言自明。
二麗熱情地上前相認,這“台灣老爸”卻顯得不很熱情,他平淡地問:“聽說村裡來了個冒充台灣人來找小麗的,有這回事嗎?”
“有,有,那個窮乞丐居然冒充您來騙吃騙喝!”二麗搶著答:“幸好我聰明,沒有理他!”
“是嗎?——”
台灣人笑得有些尷尬。
“聽說村裡有三個陶小麗,是嗎?”
“是的,我是第二個。”
“能把他們都叫來讓我看看嗎?”
“大麗就在人群中,三麗到山外去了。”
“三麗為什麼不來呢?”
“她去追那個冒充您的乞丐了”
“冒充我?……”台灣人不置可否。
此時,三麗剛好從山外回來。
“三麗回來了!”有村民叫。
台灣人看見三麗,微笑著點了點頭,很禮貌的叫了聲:“小麗!”
“你是?……”三麗有些遲疑。
台灣人注視了三麗好久後,說了句讓滿場人聽不懂的話:“我的女兒也是叫陶小麗的。可惜她已經死了!……她長得跟你有點像,你能認我做乾爹嗎?……”
“對不起,我已經有乾爹了!”三麗的答話同樣讓全場人感到驚訝。
“我知道,你說的是那個乞丐吧,我和你一起去找他好嗎?……”
沒想到這台灣老闆答話是這麼的紳士。
在村民的一片驚歎聲中,台灣人帶著三麗走了。
他的車一開走,那乞丐不知從哪個角落裡佔了出來,他的破衣裳裡掉落了一破日記本,裡面有他的身份證明,原來他就是二麗的爹。
乞丐連本子也不撿就飛快地跑了,從此再沒回過村裡。
有人說他又流浪回了台灣,跟三麗的乾爹同住一個城市。但他每次看見三麗就遠遠的躲開,因此三麗永遠也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