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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人和富人有著天然的鴻溝,在等級社會更是如此,窮人和富人可以說是兩個社會的生物。不要說玩兒成一團打成一片,就連對話都是困難的,因為彼此都很難以對方的立場來表示關切。比如著名的「何不食肉糜」,非常形象地說明了這個問題。
《紅樓夢》主生活場景,描寫的正是上流社會的日常,可是在花柳繁華、溫柔富貴之地,闖進來一位又髒又臭、又老又醜的皤然老嫗,闖進來也就罷了,還闖出了一番名堂,從低到塵埃裡到鬧作一團,最後竟然成為了榮國府赫赫管家奶奶王熙鳳母女的大恩人,此人當然不一般,僅僅從故事層面說,已屬驚世駭俗,當然,上升到《紅樓夢》思想和人文高度,她絕對是曹雪芹重而又重的一個主要人物。她就是先後三進榮國府的劉姥姥。
劉姥姥一進榮國府,是因為生活無著,想到和賈府有那麼一點兒瓜葛,到榮國府打抽豐。是窮酸、卑微、低賤乞憐活命之舉,這個時候,劉姥姥以實際行動證明:窮人不要談什麼尊嚴,因為你連最基本的生存也還沒有解決。
劉姥姥經門房的嘲弄,周瑞家的得意之後,見到了內心嫌惡她表面應付她的王熙鳳。說實話,在天懸地隔的身份鴻溝面前,王熙鳳表現出一個大家族出身貴婦人的體面和涵養,不過,無論言語如何和藹也掩不住舉止的怠慢。二人的這次相見是客套之下的彆扭,尤其是劉姥姥,曹雪芹用了一個詞「忍恥含辱」,這點不光是劉姥姥,其實每一位讀者在讀這一段時,都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劉姥姥此行給人的感覺,是喜悅大於心酸,因為她獲得了王熙鳳所贈的二十兩銀子一弔錢,這筆錢夠劉姥姥一家一年的基本開支。當然,這筆錢除了應付過冬,劉姥姥將它用於擴大再生產了。因為,來年,劉姥姥一家多打了糧食,新鮮瓜菜也豐盛,而且,這個老人家不忘榮府的恩德,背著兩口袋最新鮮優質的農產品來榮府報恩了。
劉姥姥二進榮國府,無論主客都是輕鬆的,劉姥姥脫去了嚴峻生存壓力,榮國府沒有了施捨的必須作前提,榮國府裡的太太奶奶們每天吃飽了也無聊,出於新鮮感,有一個與日常反差極大的人看稀罕也不是壞事。於是,《紅樓夢》三十九回到四十一回,主角成了劉姥姥,也成就了《紅樓夢》最歡樂的三章內容。
三十九到四十一回,是劉姥姥的正傳,她的語言最多,動作最豐富,她的樸實和土氣是不出二門的奶奶小姐們的笑料,她的村話俚語讓人笑出了眼淚,甚至於她的粗俗都附加了一層好玩兒有趣,比如她醉臥怡紅院,比如她說老君眉味道淡,多熬熬就好了的令人忍俊不禁。
在榮國府主子奴才們的眼裡,劉姥姥就是一個女篾片,就像是街頭賣藝耍猴的,劉姥姥就是那隻猴,所有的誇張只為博人一笑。鴛鴦和鳳姐早存了這個心思,可能也是覺得這麼對一個老年人不大好意思,鳳姐鴛鴦說「你可別多心,才剛不過大家取笑兒」「姥姥別惱,我給你老人家賠個不是」。劉姥姥卻直言把它說了出來:「姑娘說哪裡話,咱們哄著老太太開個心兒,可有什麼惱的!你先囑咐我,我就明白了。」
劉姥姥心裡明鏡似的,她所有的動作不過為了一件事:「哄」。她進了奢華榮國府,她完全沒有怯場,更沒有窮人的自卑,她在精神上是處於高處的,她裝瘋賣傻,不過是在「哄」這一群不懂稼穡、精神脆弱的生活弱智兒。劉姥姥的表演實在是高明,可是,讀者卻不能說劉姥姥是在表演,而是她生活的閱歷、生命的張力、人情的練達、人性的真誠,直達人們的內心。
除了她心聲的自白,宴席上,她高聲說道:「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吃一個老母豬不抬頭」,說完鼓起腮幫不語。言語動作引逗得眾人快笑瘋了。《紅樓夢》是悲劇,當然也有不少喜慶歡樂的場面,但是,純粹的快樂,痛快一掃陰霾的大笑,只有這一次,卻是身份和地位芥豆之微的劉姥姥帶來的。
劉姥姥的這一動作,在立意尤其是生命力的彰顯上,劉姥姥都是遠遠高於眾人的,劉姥姥看似大觀園的一個異數,一個闖入者,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強者。她太明白自己的優勢了,也看得太清這些富貴的奶奶小姐們精神上的孱弱。劉姥姥是窮苦人,她說「把你們說笑了就值錢。」這話是絕對的真理,劉姥姥這一趟榮府之行,回家現銀子就帶回去一百多兩,衣料、吃食等拉了一車回去。這些東西對於賈府可能不算什麼,但對於劉姥姥一家,卻改變了命運,劉姥姥一家是靠天吃飯沒有任何抵抗風險能力的農家,有這一百多兩銀子打底,劉姥姥是一個精明的人,由此,她經營家庭從底層也就升到了中產階層。證據就是不過兩三年後,她竟然可以將巧姐從不堪之處贖身。
劉姥姥是《紅樓夢》裡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她三進榮國府,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感人,一次比一次彰顯出重大的作用和意義。曹雪芹寫劉姥姥,屏山認為,他很可能無意中表達了三重意涵:
一、相比所謂的上流社會,劉姥姥所代表的勞動者更懂得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二、論人格人性,只有經過生活的錘煉,才是生命力的題中應有之義;
三、統治者從來都是走馬觀花一茬又一茬,腳踏實地的勞動人民才是歷史的主宰。
劉姥姥,是《紅樓夢》裡的微言大義,是紅樓人物裡的舉重若輕,也是一場大悲劇裡留給讀者難得的慰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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