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是二十四節氣之一,這一節氣在農耕上有相當重要的意義,在此之後的種植成活率越來越低。歷史上有不少描寫芒種的詩作,下面本站小編給大家帶來了相關內容,和大家一起分享。
「布谷」,「布谷」,「芒種家家聽子規」(明·區懷年《詠荔枝》),麥子便在布谷聲裡泛黃了。一支支飽滿的麥穗在風裡輕輕翻滾,搖成一波波麥浪;空氣裡瀰漫著麥子濃郁的清芳及夾雜著細碎的蟲鳴,令人心曠神怡。站在麥田阡陌間,看著厚重遼闊的黃燦燦麥田,嗅一嗅麥子豐腴的醇香,記憶瞬間清晰起來……
旋黃旋割聽聲聲,芒種田家記得清。
幾處腰鐮朝霧濕,一行肩擔夕陽明。
正如清代王時敘《商周山歌》所言,兒時沒有什麼機械,收小麥主要用鐮刀。蠶老一時,麥熟一晌,時令不等人,也許一場風雨,從秋分到芒種這大半年的豐收期盼就落空了。陸游詩云:
日長巷陌曬絲香,雨霽郊原割麥忙。
——宋·陸游《初夏幽居》
因而村民們早早磨好鐮刀,準備好扁擔、繩子、獨輪車……
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
——唐·白居易《觀刈麥》
熾熱的太陽彷彿能烤焦地面上所有的東西,而田里集體勞作的人們正揮汗如雨搶割麥子。
腰鐮手銍軀僂走,憊矣精神各抖擻。
——清·乾隆《割麥行》
隊長打頭,青壯勞力一字斜擺開,彎著腰,舞著鐮,你追我趕,熱火朝天,天地間迴響著「嚓嚓」「嚓嚓」的割麥聲。相對人工割麥,印象深刻的是後來生產隊有了一台拖拉機,拖拉機拉著一台收割機在田間突突奔跑的場面。不過老式割麥機只能把麥子割倒,還需人力將麥子捆成小捆運往打麥場。「喝碗水,抽袋煙,歇歇氣。」負責燒水的老人擔來涼開水,隊長一聲喊,勞累了的人們揩一揩汗,喝大碗茶抽幾鍋煙,幾位老人還趁此磨起變鈍的鐮刀。「這裡有一窩沒團翅(沒長全羽毛)的嘰唔鸝子(百靈鳥)。」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喝水抽煙的人們紛紛抬起頭,幾位年輕的後生圍過來。
大杏金黃小麥熟,墮巢乳鵲拳新竹。
——宋·蘇軾《攜妓樂游張山人園》
秧風初涼近芒種,戴勝曉鳴桑頭顛。
——明·高啟《練圻老人農隱》
麥壟草巢裡喳喳亂叫的雛鳥,給忙累的人們帶來一陣快樂。
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
——唐·白居易《觀刈麥》
割完一塊麥田,把麥子運到打麥場上脫粒,全靠生產隊裡的十幾輛獨輪車。夏日的田間是上午一片黃,下午一片青。為了搶時間在麥茬田里秧上地瓜,沒有獨輪車的男子們就用扁擔挑,女人們倆人抬。烈日下把一擔麥子運到打麥場上,老老少少的衣服被汗水洇濕得沒有一點干地方。
最愛壟頭麥,迎風笑落紅。
——宋·歐陽修《小滿》
麥收季節,當屬打麥場最熱鬧。半晌時老人婦女就把「麥個子」(麥捆)均勻地鋪滿整個麥場,讓太陽曝曬。午飯後最熱的時候,男女老少齊上陣。各自帶著高凳子到打麥場,兩凳之間撐上硬木板,面對面站成兩排;或立起碌碡,三兩人圍成圈,舉起「麥個子」掄起膀子摔打起來。你起我落,摔「麥個子」的「啪啪」聲、說笑聲奏響一首動聽的豐收交響曲。
那年代沒有脫粒機,全靠這原始的脫粒方式。滿麥場散落的麥穰上還有沒摔下的麥粒,要進行再一次脫粒。這時,杈耙掃帚揚場掀這如今消失了的農具悉數「登場」。烈日下牛拉上碌碡在麥秸稈上轉圈,碌碡碾壓一遍後,幾個壯漢舉起木杈「翻場」。「翻場」就是把碌碡碾壓的麥秸稈用杈叉起來。「翻場」時手裡的杈要不斷地抖動,把裹在麥穰中間的麥粒抖落下來。後來有了拖拉機,拖拉機拉著碌碡在麥場上飛快地轉圈,翻場的人更忙碌,一個跟著一個,一圈又一圈快速挑翻著……
打完一場麥子,接下來就是揚場了。揚場的風要不大不小。風大了麥粒會被吹走,風小了癟麥和碎麥穰、斷麥穗吹不掉。揚場這活要力氣加技術。沒有好的體力撐不下來,技術不好麥、糠不分撒滿全場。三爺爺就是揚場的好把式,我曾目睹他揚場:只見他左腿弓,右腿登,剷起滿滿一木掀麥子,膀子一抖,左手舉,右手送,「嗖」的一聲迎風向上拋去,麥子成一條漂亮弧線逆風衝上半天,隨即在空中成網狀均勻散開,麥粒翻著跟頭雨點似的唰唰落下,麥糠、癟麥和碎麥穰則紛紛揚揚飄落在打麥場角落裡,一會兒,一堆黃燦燦的麥子便呈現在眼前。
揚場需要倆人配合。一人揚場,另一人頭戴「席夾子」(斗笠),手揮大掃帚,站在麥粒落下的地方。揚場的人木掀上下翻飛,麥粒打在「席夾子」上啪啪直響。拋出的每一掀麥子剛剛落地,手裡的掃帚緊隨而至貼著麥堆輕輕地一掃一掠,把混在麥粒裡沒有被風吹出去的麥穰和小碎石掠出來。兩人一揚一掠,舒緩有致,配合默契。現在想來,看老農揚場簡直是一場藝術享受。
麥頭熟顆已如珠,小厄惟憂積雨余。
丐我一晴天易耳,十分終惠莫乘除!
——宋·范成大《刈麥》
打麥場上最怕遭遇雷雨。有時正打著麥場,突然狂風驟起,電閃雷鳴,稀疏的雨點辟啪辟啪落下來。此刻,青壯年揮動木杈、木耙堆麥子,老人、婦女、孩子用手抱「麥個子」,一趟趟往麥垛跟前跑。剛剛遮苫好麥垛,大雨就嘩啦啦地下起來。落湯雞般的人們擠進悶熱的場院小屋裡,氣喘吁吁,卻是一臉的燦爛。
白髮老農如鶴立,麥場高處望雲開。
——唐·雍裕之《農家望晴》
最氣人的是剛把麥垛苫好,可老天只和人們開了一個玩笑,一陣狂風、幾個豆大大雨點過後,馬上烈日當空……
繁忙而緊張的麥收,還要等待鋤過一遍地之後才能收尾。當時農村都是草房,覆蓋房頂用的是麥稈草。緊張的農活一過,選一個大晴天,拆開麥秸桿垛,老老少少用雙手搓掉麥穗上的殘存麥粒,顆粒歸倉;再用鐵耙梳理掉麥秸上枯亂的麥葉,麥秸稈變得潔潔淨淨,垛起來以備修繕房子。此時才有閒散時間的人們,說說笑笑間把梳理下的麥穰在打麥場邊的空閒地裡,堆起大大小小的草垛。
這垛有方有圓,方的如草房,圓的似饃頭。麥穰發滑很難成垛,要先踩壓拍打,邊垛麥穰邊不厭其煩的用手或木叉扯去垛周邊的一圈圈浮草,這樣才不至於滑塌。麥穰垛成型後,上面要覆上一層厚厚的麥糠,然後在最上面苫上破蓆子,再用兩頭綴上磚頭的繩子壓在蓆子的兩邊。這樣麥穰垛就不會滲水,不怕風吹。堆成了麥穰垛,才預示著麥收季的結束,大大小小的麥草垛是鄉村人甜美日子的美麗象徵。
趁晴割麥收雲黃,熬爐新熟餅餌香。
——宋·姚勉《禽言十詠·婆餅焦》
芒種過後,鄉下的婦女會用這些麥穰燒灶火,蒸出白白的饅頭,攤出香噴噴的煎餅……
如今的芒種時節,早已沒有了昔日的繁忙。聯合收割機將成熟的麥子吞進巨獸般大嘴裡,轉眼間稈粒分離,粉碎的麥穰鋪在田里,肥潤大地。高效、環保的機械收麥代替了原始、艱辛的人力收割方式。
時雨及芒種,四野皆插秧。
家家麥飯美,處處菱歌長。
老我成惰農,永日付竹床。
衰發短不櫛,愛此一雨涼。
庭木集奇聲,架籐發幽香。
鶯衣濕不去,勸我持一觴。
即今幸無事,際海皆農桑;
野老固不窮,擊壤歌虞唐。
——宋·陸游《時雨》
陸游的美好理想只在詩裡,而我們今天是真正的實現了!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的農民,享受著輕鬆、富庶的生活。
節序屆芒種,何人得幽閒。
——《田間雜詠(六首)》
明代詩人樊阜如果得知現在的芒種情景,不知還會不會寫出這樣的詩句。突然間我生出「念此私自愧,盡日不能忘」(唐·白居易《觀刈麥》)的感慨。伸手採兩穗泛黃的麥子,放在手裡揉搓,麥芒扎得手心癢酥酥的,昔時收麥的艱辛場景便清晰地定格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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