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公元998年—公元1061年),字子京,小字選郎。祖籍安州安陸(今湖北省安陸市),高祖父宋紳徙居開封府雍丘縣,遂為雍丘(今河南商丘民權縣)人。是北宋官員、著名文學家、史學家、詞人。司空宋庠之弟,宋祁與兄長宋庠並有文名,時稱「二宋」。詩詞語言工麗,因《玉樓春》詞中有「紅杏枝頭春意鬧」句,世稱「紅杏尚書」。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宋祁的《九日置酒》,一起來看看吧!
九日置酒
宋祁〔宋代〕
秋晚佳晨重物華,高台復帳駐鳴笳。
遨歡任落風前帽,促飲爭吹酒上花。
溪態澄明初雨畢,日痕清淡不成霞。
白頭太守真愚甚,滿插茱萸望辟邪。
近人陳衍說:「九日登高,不作感慨語,似只有此詩。」(《宋詩精華錄》)評價得很好。
詩的首聯破題。起句點明節令,音調高揚。絢麗的物華,宜人的秋色,令詩人為之神馳。一個「重」字流露出詩人流連光景之意,領起全詩。同樣寫秋晨,則「雲物淒清拂曙流,漢家宮闕動高秋」(趙嘏《長安秋望》),有送目傷秋之愁;「白雁南飛天欲霜,蕭蕭風雨又重陽」(魯淵《重九》),則有去國懷鄉之思。而宋祁此句,不作愁語,氣局一新。這也是詩人境遇氣質使然。
次句由「重」字引出。「高台復帳駐鳴茄」,氣派十足。又是「高台」,又是「復帳」,又是「鳴茄」,其場面之闊綽,氣氛之熱烈,歷歷如繪。這決非庶民之登高,而是富貴人賞秋的情景。詩人少年得志,一生顯達,歷任知制誥、工部尚書、翰林學士承旨,晚年知成都府,該詩中有「白首太守」之句,應是晚年在成都所作。
頷聯承上,寫佳日興會,形象鮮明。出句與對句分寫登高與飲酒兩個場面。「遨歡」、「促飲」二語,道出了高朋滿座、觥籌交錯的盛況。「任落風前帽」一句活用典故。《晉書·孟嘉傳》:「孟嘉為桓溫參軍,九日游龍山,風至,吹嘉帽,溫命孫盛為文嘲之。」古人把此事作為風流美事,杜甫曾反其意而用之:「羞將短髮還吹帽,笑倩旁人為正冠。」(《九日藍田崔氏莊》)甚為宋人所激賞。宋祁又反杜詩之意。一用「羞」,一用「住」;一沉鬱,一灑脫。顯示心境不同,詩境亦不同。「爭吹酒上花」,意謂爭飲菊花酒。重陽節登山飲菊花酒是自古以來的傳統雅事。「任落」、「爭吹」兩詞相反相成。詩人興會淋漓之狀畢現。
頸聯一轉,以景語出之,寫登山所見。詩人把酒臨風,遊目騁懷,只見上下天光,一片清明。「溪態澄明初雨畢,日痕清淡不成霞」,經過一番秋雨刷洗之後,天宇澄淨,秋容清淡。二句境界開闊,氣象恢宏。「明」字與「清」字道出了秋晨的特色。其意境與韓琦「雖慚老圃秋容淡,且著黃花晚節香」(《九日水閣》)約略有相似處。宋祁修唐書十餘年,晚年「彌為進境」(《四庫全書總目提要》語)。他「博學能文章,天資蘊藉,好游宴,以矜持自喜,晚年知成都府,帶《唐書》於本任刊修……遠近觀者,皆知尚書修唐書矣,望之如神仙焉。」(《東軒筆錄》)此詩的境界與他積極處世的態度有關。
尾聯筆力所聚,精彩益顯,以欣喜的心情、活脫的形象作結。「白頭太守真愚甚」一句,幽默詼諧,乃詩人自畫像,形神俱出。「愚甚」兩字,表面自嘲,實卻矜持。「白頭太守」,不僅刻畫詩人與眾不同的外貌,更表明了詩人的太守身份。意謂「九日置酒」非一般登高,而是太守在宴游。一股富貴氣從中透出,照應首聯。結句「滿插」為「愚甚」作了註腳。古人有重九登高插茱萸以壓邪的習俗。《續齊諧記》:「費長房令桓景九月九日囊茱英,登高以避禍。」詩人故用「滿插茱萸」的誇張筆法,描繪自己放浪形骸,豁達開朗。杜牧有「菊花須插滿頭歸」(《九日齊山登高》)之句,乃故作曠達語,強顏歡笑;杜甫《九日藍田崔氏莊》一詩,亦以茱萸作結,「醉把茱萸仔細看」,乃辛酸語,寄寓了身世飄零之慨。而宋祁此句與之異趣,原因在於身世際遇不同。
此詩俊逸流暢,屬對工巧,尤其是末聯,給全篇平添喜劇氣氛,生活情趣極濃。良辰美景,賞心樂事,詩人適逢其會,發為詞章,寫成了這首充滿興致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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