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乘(?~前140),字叔,西漢辭賦家。漢族,秦建治時古淮陰人。枚乘因再七國叛亂前後兩次上諫吳王而顯名。文學上的主要成就是辭賦,《漢書·藝文志》著錄「枚乘賦九篇」。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關於枚乘的詳細介紹,一起來看看吧!
枚乘以游談之士而為文學家,所作之賦才充分顯現了 腴辭雲構,夸麗風駭 的散體漢賦的特點,使之成為 鋪采摛文,體物寫志 的全新的文學體裁,脫離楚辭余緒,與詩畫境而成熟。
文帝時,吳王劉濞招四方游士,枚乘遂仕吳,為郎中;曾上書諫吳王,不聽,於是離吳至梁,從游於梁孝王劉武。景帝即位後,召為弘農都尉;因不樂郡職,稱病而辭,復游梁。待梁孝王病薨,遂退歸淮陰。武帝為太子時就聞枚乘之名,及即位,就以安車蒲輪征之,然枚乘已年老,未至長安而卒於道中。
《漢書·藝文志》著錄枚乘賦有九篇,然現在枚乘名下僅存三篇,為載於《文選》的《七發》、載於《古文苑》的《梁王菟園賦》及《忘憂館柳賦》。
其中《梁王菟園賦》曾被劉勰《文心雕龍·詮賦》稱為 舉要以會新.但文字已錯脫不可理,近世雖經黃侃校釋,勉強可通,但為《古文苑》作注的宋代章樵早已疑曰: 乘有二書諫吳王濞,通亮正直,非詞人比。是時梁王宮室逾制,出入警蹕,使乘果為此賦,必有以規警之。詳觀其辭,始言苑囿之廣,中言林木禽鳥之富,繼以士女遊觀之樂,而終之以郊上採桑之婦人,略無一語及王,氣象蕭索。蓋王薨、乘死後,其子(枚)皋所為,隨所睹而筆之。史言皋詼笑類俳倡,為賦疾而不工。後人傳寫,誤以後乘耳。 究竟如何,已難考定。至於《忘憂館柳賦》,最早出自晉代葛洪《西京雜記》,文詞駢儷,而且兩處不避漢惠帝劉盈之諱,故被認為是後世偽托之作。這樣,枚乘賦傳下來的只有《七發》一篇了。《七發》是假托楚太子有病,而吳客前往探視,以客、主二人問答的形式鋪寫而成。其內容是從自文帝到景帝漢代的王公貴族日益奢侈腐化,精神狀態也日漸萎靡頹唐的現實出發,通過對大量富於典型意義的腐敗現象的具體描述,向統治者痛下針砭,並積極地提出以 要言妙道 為其解救的方法。全文篇制弘闊,長達二千多字,是首先出現的第一篇名符其實的散體大賦,在漢賦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所謂《七發》,《文選》李善注為: 說七事以起發太子也。 全文共分八段,第一段寫 楚太子有疾,而吳客往問之 ,指出太子之病,源在於生活過分地侈靡安逸,所謂 今夫貴人之子,必宮居而閨處,內有保母,外有傅父,欲交無所。飲食則溫淳甘膬(脆),脭膿肥厚;衣裳則雜遝曼暖,爍熱暑。……且夫出輿入輦,……越女侍前,齊姬奉後;往來游燕,縱恣於曲房隱間之中。此甘餐毒藥,戲猛獸之爪牙也。 長此以往, 雖令扁鵲治內,巫咸治外,尚何及哉! 進而提出 今太子之病,可無藥石針刺灸療而已,可以要言妙道說而去之也。 也就是用思想啟發、振作精神的辦法來治療。這一段是全篇的基礎、立賦的宗旨,思想性最強,可謂痛下針砭,一針見血。待楚太子表示: 僕願聞之。 之後,從第二段至第七段,吳客就分別以音樂、飲食、車馬、遊觀、田獵、觀濤六種事,由靜而動,由近及遠地一步步啟發太子,誘導他改變生活方式。這六段雖然並不是作品的中心思想之所在,但卻是全賦的主體結構。作者以鋪張揚厲之法,細緻精工地描繪了許多貴族生活富麗堂皇的場面和情景,同時又寓明顯的諷諭和勸戒,在藝術上不僅藻飾盛麗,頗具音律之美,而且還不顯雕琢堆砌。其中第七段觀濤描寫廣陵長江大潮的奇觀,歷來被稱為最精彩的一段美文。文中先寫大潮到來之前已足以使聽者心動嚮往的江水混浩蕩漾之態: 怳兮忽兮,聊兮栗兮,混汩汩兮;忽兮慌兮,俶兮儻兮,浩瀇漾兮,慌曠曠兮。……汩乘流而下降兮,或不知其所止;或紛紜其流折兮,忽繆往而不來。 繼而再寫 江水逆流,海水上潮 的壯偉景觀: 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鷺之下翔;其少進也,浩浩,如素車白馬帷蓋之張。其波湧而雲亂,擾擾焉如三軍之騰裝;其旁作而奔起也,飄飄焉如輕車之勒兵。六駕蛟龍,附從太白,純馳浩晲,前後駱驛。顒顒卬卬,椐椐強強,莘莘將將,壁壘重堅,沓雜似軍行。
訇隱匈,軋盤湧裔,源不可當。…… 如此聲勢威貌,極盡誇張、渲染,確如方伯海所評: 心思魄力,鑿險洞幽,神技也,亦絕也。 (引自《評注昭明文選》)像這樣描寫景觀的詞采聲色,是枚乘之前從未有過的。
然而對以上六種事物活動,楚太子依然不能 起而觀之 ,於是最後第八段即順勢寫吳客適時揭出第七種事: 將為太子奏方術之士有資略者,若莊周、魏牟、楊朱、墨翟、便蜎、詹何之倫,使之論天下之精微,理萬物之是非。孔、老覽觀,孟子持籌而算之,萬不失一。此亦天下要言妙道也,太子豈欲聞之乎·於是太子據幾而起曰:' 渙乎若一聽聖人辯士之言' 涊然汗出,霍然病已。所謂 說到精論,更無容費詞.表現出以精神修養克服物慾的主旨,從而結束全篇。
枚乘《七發》對後世漢賦創作的繁盛有很大影響。這不僅如前人所指出的第二段寫音樂 雖只二百字,而實具《子虛》規模,後來簫、笛、琴賦祖此.第五段寫遊觀 內具七種意思,山川、辭賦、宮館、鳥魚、草木、聲伎、女色,次第鋪敘,絕緊嚴,而造語更工妙,是《高唐》、《子虛》縮體 (《評注昭明文選》引孫月峰語)。而且致使 七 也成為一種特定體裁,西晉傅玄在《七謨序》中說: 昔枚乘作《七發》,而屬文之士若傅毅、劉廣世、崔駰、李尤、桓麟、崔琦、劉梁、桓彬之徒,承其流而作之者,紛焉《七激》、《七興》、《七依》、《七款》、《七說》、《七蠲》、《七舉》、《七設》之篇。於是通儒大才馬季常(融)、張平子(衡)亦引其源其廣之。馬作《七厲》,張造《七辨》,或以恢大道而導幽滯,或以黜瑰奢而托諷詠,揚輝播烈,垂於後世者,凡十有餘篇。 直到魏晉,還有曹植作《七啟》、左思作《七諷》等等,南朝梁時,卞景居然彙集 七 體作品成《七林》十卷,可謂洋洋大觀。然而皆不如枚乘《七發》,所以劉勰《文心雕龍·雜文》說: 自《七發》以下,作者繼踵。觀枚氏首唱,信獨拔而偉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