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辛棄疾,對著山談情說愛?「狂」扁了多少小人?本站小編帶來詳細的文章供大家參考。
詞中之龍,人中之鳳,英雄之傑,落日斷鴻。
生於金國的辛棄疾一生與金結下不解之緣,但結的不是姻緣,而是不可調和的孽緣,抗金成為他奮鬥終生的事業。坦夫、幼安、稼軒,如之那顆躁動不安的心一般,名字的一層層蛻變,昭示著辛棄疾正在接受生活更深層次的殘忍與不堪。
然而龍畢竟是龍,是誰也無法安撫的高級野獸,他依然「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他依然「東風夜放花千樹」,他依然少年風月與歌舞,即便在壯志未酬、閒置棄用的境遇下還能把滿腔熱情裝進宋詞的字裡行間。
都說是盛唐富宋,商賈橫縱的臨安提起了經濟,卻丟掉了骨氣,任何想要阻止宋金聯誼的主戰派成員都會被毫不留情地拉下馬,然後成為無所事事的山水隱士。不是辛棄疾不想上陣殺敵,只是他的鐵馬被栓在了溫柔鄉,他的金戈被當作禮物送到了金國。
宋寧宗慶元四年,即公元1198年,閒居信州鉛山的辛棄疾已經被朝廷棄置四年,在這個遠離政治和皇帝的偏遠之地,辛棄疾只能喝酒、賞景、寫詞,聊以自慰。他在此地效仿陶淵明自建了一座「停雲堂」,獨坐停雲之中,不免感懷傷時,觸動了那根敏感的心弦,於是辛棄疾酒性大發,繼而帶動了詩興大發,寫下了這首狂詞。
《賀新郎·甚矣吾衰矣》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余幾。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東窗裡。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沈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辛棄疾在小序中說「庶幾彷彿淵明思親友之意雲」,那麼陶淵明的《停雲》到底寫了什麼?「思親友也」只是托辭,實際上陶潛借無酒可喝與對友人深切的思念,從而表達了對時世的擔憂,那麼辛棄疾其旨同樣意在如此。
起句辛棄疾首先拋出了一個極其哀傷的話題:甚矣吾衰矣,我已經很老了。衰老至此,卻只能閒居在此,而又無可奈何,這種壯志未酬、入仕無門的苦楚恐怕只有他最懂。緊接著辛棄疾將當下的窘境描述了一番:朋友散盡、兩鬢斑白、功名淡去,人生還希求些什麼呢?倒不如和眼前的青山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你看,那青山瀟灑多姿,俊俏迷人,多麼霸氣!相信在青山眼中我也是這般英俊,不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如出一轍。但是這裡卻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辛棄疾前面剛說了自己衰老非常,為何這裡又變成英俊模樣了?
很顯然,前後描述的明顯矛盾,正是辛棄疾的高超之處。他此意是在講一件事:天下無人懂我,朝廷無人重我,唯有這座青山還覺得我是有用之才,還覺得我是塊抗金的料!嗚呼哀哉,堂堂一位將軍,卻落得只能靠沒有感情的山來賞識的地步,英雄遲暮!
下片裡,辛棄疾加大了酒量,也加大了豪氣,酒精使他變得更加豁達,使他看清了功名利祿的不堪,使他那坦蕩不羈的情懷得到了徹底的釋放,所以他才喊出: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
我不恨無法見到疏狂之古人,只恨古人見不到我的狂。慷慨激越,特立獨行,辛棄疾的這一「狂」痛扁了多少小人,又飽含了多少辛酸,這位滿頭銀髮的老者,在這一聲狂氣裡,再度踏上了最年輕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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