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讀《金瓶梅》,往往會認為西門慶的正室吳月娘,是一個大度賢良的女人。因為大度,所以西門慶才能妻妾成群;因為賢良,這些妾室們才能受盡寵愛,還能和吳月娘和睦相處。然而,細品之下,就會發現,吳月娘的心機,其實深沉的有點可怕。
潘金蓮和李瓶兒,是西門慶的妾室中最受寵的兩個。吳月娘在和她們和睦相處的同時,心中早已埋下了對她們刻骨的恨。比如李瓶兒,西門慶前腳剛死,後腳吳月娘就命人分分鐘燒了李瓶兒的靈床,她對李瓶兒的怨憤可見積壓已久。而對潘金蓮,她則早就給她下好了套,等著她來鑽。
因為西門慶的親家遭難,西門慶的女婿陳敬濟和女兒西門大姐,投到了西門慶門下。陳敬濟長得風流俊俏,乖覺伶俐。西門慶把他安排在花園中,同賁四一起管理園中蓋房子的工程,非呼喚不敢進入中堂,西門慶的幾房妾室,他從來也不曾見過。一日,西門慶外出,吳月娘立刻命人把陳敬濟叫了進來,與西門慶的幾房妾室相見,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人家的孩兒在你家,每日早起晚睡,辛辛苦苦,替你家打勤勞兒,那個與心知慰他一知慰兒也怎的?」
似乎是非常暖心的一個岳母。然而,陳敬濟一見潘金蓮,「不覺新蕩目搖,精魂已矢」;潘金蓮一見陳敬濟,也是可在心上。那麼,這是否是吳月娘無心的安排?非也,因為幾人正在抹牌到熱鬧時,忽然小廝來回,說西門慶回來了。吳月娘趕忙攛掇丫頭小玉,把陳敬濟從角門送出去了。如果吳月娘真的心無雜念,何必慌慌張張的命人把陳敬濟從角門送出去呢?
果然,在吳月娘的「牽線」之下,陳敬濟和潘金蓮勾搭成奸。後來,潘金蓮之所以被攆了出去,也是因為這件事。
那麼,吳月娘怎麼就算好了,潘金蓮會和陳敬濟勾搭在一起呢?這還要從陳敬濟進西門慶家之前的一件事說起。第十二回,因為西門慶留戀煙花,有半個月不曾回家,潘金蓮寂寞難耐,就和孟玉樓的小廝琴童勾搭在了一起。此事也傳揚到了西門慶和吳月娘的耳中,吳月娘是聽之任之,西門慶在潘金蓮的花言巧語之下,被瞞哄了過去。
也就是說,潘金蓮早就有前科。吳月娘也深知潘金蓮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女人,也深知西門慶耳根子軟,聽不得女人的幾句好話,就什麼都信。琴童事件,本來潘金蓮應該難以翻身的,但是西門慶聽了潘金蓮的幾句好話,信以為真,最後反而是告狀的孫雪娥和李嬌兒,沒有落好。
所以,只有讓潘金蓮犯下難以收拾的大錯,才到了吳月娘收拾潘金蓮的時刻。當然,這事更關鍵的,是潘金蓮本性不改。同時,也暴露出來吳月娘的心機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