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一個吻
生肖文化
馮龍和余明珍是在舞廳認識的,馮龍高大威猛,余明珍清秀斯文,兩人一見面就各自喜歡上了。只用了一個眼神的示意,便不約而同地伸出了彼此的手,相擁著翩翩滑入了舞池。
他們舞著.談著,輕鬆又愉快,不知不覺間就到了熄燈的三分鐘。昏暗中,影影綽綽見到的全是緊緊擁抱著的男女。隨著腳下的舞步漸亂,馮龍忍不住也一把將余明珍摟到了懷裡,隨之便不由分說地印上了雙唇。一開始余明珍還極力地想推開馮龍,可是在馮龍舌尖強行的進攻下,余明珍很快就癱軟在了他的懷裡。
離別時兩人已儼然一對多年的老友了。馮龍開車把余明珍送回家後才回到自己的單身公寓,一進門他就掏出余明珍留下的名片直奔電腦,因為臨別時兩人約好了網上見。馮龍打開電腦,沒想到裡面已經有了一封余明珍發來的郵件。馮龍十分高興,只見上面寫道:
馮龍:
“回到家我還一直陶醉在你那深深的一吻中,假如時間能停留的話,我真願意讓那一刻成為永恆。
可是,儘管已經 不及防地被你吻過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是一個令人敬而遠之的乙肝病毒攜帶者。”
啊!看到這,馮龍的眉頭立馬皺緊了。繼續念道:“你可以懊惱!也可以後悔!但請你並不要害怕。像我這樣的健康帶菌者,在我們的身邊,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有著許多人,只不過沒有人會像我這樣坦率地告訴你。它的傳染性其實非常小,儘管如此,我本來也是要堅決拒絕你的那一吻的。可也許是因為這個病毒並沒有給我的身體帶來半點不適的症狀,所以,很多時候我幾乎都忘了有這回事。再說當時的我完全沉浸在了你帶給我的激情中。馮龍,如果你因此心裡有了障礙的話,我決不會埋怨你負那一吻而去。其實從我得知自己染上了乙肝病毒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不再奢望愛情了。”
讀著這封信,馮龍直感覺有一雙溫柔的手,觸動了自己靈魂深處最柔軟的地方。他想啊!這麼真誠善良的女孩理應享受最幸福的愛情。不就是一個乙肝病毒嗎?有什麼可怕的?當即馮龍就撥通了余明珍的電話,深情地對她吐出了三個字--我愛你!
“可是...”那邊余明珍的聲音因感動而有些顫抖。
“我不怕!我體內有抗體。”馮龍當然知道余明珍下面要說的話。為了打消她的顧慮,馮龍隨口就撒了個謊。
自然而然馮龍和余明珍的愛情故事就由此拉開了序幕。一個月後,為了作好預防,馮龍決定去醫院注射乙肝疫苗。然而注射前的化驗結果是馮龍的體內已經有了乙肝病毒。儘管心裡難受,但因為怕余明珍知道了自責、內疚,馮龍硬是裝得什麼事也沒有。
馮龍和余明珍的愛情一路走來,經歷了春的浪漫;夏的熾熱;秋天是愛情開花結果的季節了。這天兩人正在影樓準備拍婚紗照,馮龍突然接到好友徐剛打來的電話。徐剛在電話裡焦急地說:“馮龍,趕快到市人民醫院來,彭輝出了車禍,需要馬上輸血。那年在學校你受了傷,是彭輝給你輸的血。你們倆血型相同,正好現在就用你的血。爭取時間,你快來啊!”
“啊!可是…”馮龍聞言大驚失色。正要告知徐剛自己不能獻血,可看到余明珍就在身邊,馬上又囁嚅道:“可是…可是我現在不在市裡。趕快想別的辦法吧!”
明明就在市裡,馮龍居然撒謊,余明珍最恨別人說假話了。於是一把奪過電話說:“有什麼事你跟我說,馮龍和我現在就在星夢園影樓。”那邊徐剛告訴了余明珍求助馮龍的原因,這邊馮龍急得不知所措地直搓著兩隻大巴掌。得知了原由的余明珍,突然像不認識了似的盯著馮龍看了足足半分鐘,然後摔下一句:"見死不救!忘恩負義的小人!’便一頭衝了出去,揮手攔了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馮龍真是叫苦不迭啊!他知道自己體內有乙肝病毒是不能輸血的,本想當場向徐剛解釋清楚,可又怕被余明珍聽到。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他要讓余明珍做個快樂的新娘。卻不成想這下反而被余明珍誤會了。不過,此時馮龍已顧不得解釋那麼多了,他很是為自己不能像當年彭輝救自己一樣為彭輝輸血而感到難過。他擔心著彭輝的安危,十萬火急地跑到停車場,將車開出來直奔醫院而去。
急救室的走廊裡,徐剛伸展著四肢如釋重負地靠在椅子上打盹。隔著急救室的玻璃馮龍看得見病床上渾身血跡的彭輝,一根流淌著鮮血的膠管,正靜靜地通往彭輝的靜脈。而膠管連接的另一端的輸血者竟是余明珍躺在。馮龍見此情景,急得一把推醒徐剛道:“怎麼可以讓余明珍輸血呢?”
徐剛見是馮龍,立馬拉長了臉道:“總不能因為余明珍是你的未婚妻就不能輸血吧?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
徐剛也誤會了,馮龍這下還真成了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你...你們!”馮龍氣惱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徐剛更是懶得聽他解釋,一梗脖子走到一邊抽煙去了。
“真混!馮龍氣急敗壞地一屁股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從裡面走出來一個小護士。馮龍忙迎向前指著裡面問道:“怎麼樣?”
小護士長吁一口氣道:“現在好了,剛才找不到相同的血型真是把人急死了。送他來的那位先生還說他馬上能找到一位相同血型的他們的朋友來輸血,結果打了電話又說來不了。我們正想通過電視、廣播向市民求救,這位小姐打來了電話,說她是O型血,並且能在十分鐘趕過來為病人輸血。”
“可是你們對她作了血型化驗嗎?”馮龍問。
“沒有!當時救人要緊,再說這位小姐說半個月前她們單位全體員工做過一次體檢,她一切正常,叫我們只管抽她的血。”小護士說。
馮龍更加生氣了,心想!體檢了又怎麼樣?體檢了那乙肝病毒就能沒有了?終於等到急救室的門開了,臉色略顯蒼白的余明珍從裡面走了出來,像是沒看見似的,逕直向徐剛走去。三個人各懷心事地安排了彭輝的住院事宜,徐剛便打發他們兩人先回去,自己留下來照顧彭輝。
馮龍和余明珍走到醫院的大門口時,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並異口同聲道:“你這人...”
馮龍讓余明珍先說,余明珍也不客氣,開口就是一頓數落:“你這人竟然如此的冷酷、無情。別說彭輝當年還用他的血救過你的命,就算是一個陌路人,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忘了你是一個乙肝病毒攜帶者嗎?我是因為已經被你傳染上了,所以才沒法給彭輝輸血。你倒跑來獻愛心了,你不知道隨著你的血,你把乙肝病毒也輸給了彭輝嗎?你這是獻害心!還說你做過體檢,即使你的體檢結果是正常的,那也不能說明你就是健康的。誰都知道一旦染上了乙肝病毒,那將是一生也難以去掉的。而一份體檢結果則極有可能是錯誤的。就你這樣還跑來給彭輝輸血,你荒唐不荒唐?”馮龍越說越氣。
“啊!”聽馮龍這麼一說,余明珍像突然才想起來似的。張開嘴半天才合攏來道:“我居然忘了這事!哦!你剛才說什麼?你...你被我傳染了?可是...可是我的體內不但沒有乙肝病毒,而且還有抗體。當初那只是為了考驗你而開的一個玩笑。對了!那時你不是說你有抗體嗎?”
“什麼?”馮龍剛才一直為余明珍輸血一事惱火,壓根兒就沒往余明珍是健康的這方面想。陡一聽說她當初是故意考驗自己的,一種被人愚弄的怒火不禁油然而生:“你...你真是不可思議!那時我是怕你有心裡負擔所以才謊稱自己有抗體。可是一個月後化驗說我也有乙肝病毒,我怕你難過,所以一直瞞著你。這麼說我竟是早就染上了。”
看馮龍一副沮喪的樣子,余明珍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一定十分複雜。於是便極盡溫柔之能地偎依在他身邊道:“沒什麼可怕的,走吧!我們挑婚紗去。”
以前的馮龍雖然知道自己也有乙肝病毒,但他始終以為是被余明珍傳染的。因此,在余明珍面前他是以一個保護者自居。可如今角色的突然轉換,令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他辨開余明珍的手沉重地說了一聲:“請讓我一個人靜靜。”便疾步向大街走去。
余明珍呆愣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當初為了測試愛有多深而精心設計的一個玩笑,竟然變成了現實,同時也變成了對自己的考驗。余明珍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道:什麼都可以改變,唯有愛是永遠不變的。
“可是...”馮龍的聲音十分空茫。
“我不怕!我體內有抗體。”余明珍打斷了馮龍後面要說的話。
“哈哈!這多像我們相戀時的那段對白啊!”馮龍一陣放聲大笑,“乙肝病毒是沒什麼可怕的,可是愛情經受不起考驗啊!”
“我...”余明珍還想說什麼,可是馮龍已經掛斷了電話,頭也不回地開車走了。
余明珍一陣昏眩,眼前一黑差點倒下了。馮龍哪裡知道,余明珍說她半個月前體檢過是假的,其實她一直都是個義務獻血者。就在半個月前還獻過一次。但她既不想因為血液化驗而耽誤時間,又怕說出自己剛獻過血不用做化驗了,醫生又會因此不肯抽她的血。於是只好撒了個謊。余明珍虛弱地靠牆站立著,她想馮龍肯定是在氣頭上不理自己,雖說是騙了他,但終歸還是可以原諒的。而且,她相信!兩顆善良的心總是容易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