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日早雨。命顧僕覓潘秀才家,投吳方生書。上午雨止,潘來顧。下午,余往顧而潘出,乃返作記寓中。薄暮,同行崔君挾余酌於市,以竹實為供,竹實大如松子,肉圓如蓮肉,土人煮熟以買。投壺古人飲酒娛樂的方式,一般形式是在一定距離外安放一個酒壺,喝酒之人依次向其中投放箭矢,不中者則被罰喝一杯暢飲。月上而返,冰輪皎然。
十五日晨往晤潘。
潘勸無出關。
上午,潘饋酒餚.下午,店中老人亦來勸余無行。
先是余以阮玉灣書畀楊主人,托其覓同行者,主人唯唯。至暮,以潘酒招之共酌。兄弟俱勸余毋即行,謂炎瘴正毒,奈何以不貲輕擲也。屈指八月,王君將復來,且入內,同之入關最便。余姑諾之,是夜月甚皎,而邸捨不便憑眺,竟鬱鬱臥。
十六日晨起,候主人飯,欲為尖山之行。其山在州城西北百里。
先是主人言其靈異,慫恿余行,故謀先及之。
乃以竹箱、衫、氈寄楊主家,挈輕囊與顧僕行。從南門外循城西行,半里,過新橋,巨石樑也。橋下水自北合三流,襟城西而南,過此南流去,即所謂大盈江矣。
余既過橋,四望山勢迴環,先按方面定之。當城之正東而頂平者,為球瓓山,亂箭哨之來道逾其南脊;當城之正西而尖聳者,為擂鼓山,南為龍光台,為緬箐道,為水口西夾;直北者,為上干峨山,亂箭哨之脈,從之東度南起,去城北二十里;直南者,為來鳳山,州治之脈,從之北度,又西突保祿閣,為水口東夾。城西南為水口,束峽極緊,墜空而下,為跌水崖。城東南、東北俱有回塢,乃來鳳山自北環度之脈。
而東北獨伏,有高山穹其外,即龍川江東高黎貢山北來之脈也。城西北一峰獨聳,高出眾峰,為巃嵷山,乃北來分脈之統會。從此直南,為筆峰,為寶峰,為擂鼓,而盡於龍光台。
從此西度南轉,為猛蚌。從此東度,為上干峨;低伏而東度南起,為赤土山亂箭嶺;南下西轉,為羅生山;支分直北者,為球瓓,峙州東而北盡馬邑村;支分由西而南者,為來鳳,峙州南而西夾水口,北與龍光對。此州四面之山也。
其水,一東南出羅生山,北流經雷打田,至城東北;一東出亂箭哨,北流西出馬邑村西南,至城東北;一出巃嵷山,滀貯水為海子,流為高河,南至城東北。三水合為一,是為大盈江,由城西而南,過二橋,墜峽下搗,其深十丈,闊三丈餘,下為深潭,破峽西南去,經和尚屯,又名大車江。此州四面之水也。
其北二日抵界頭,與上江對;其南一日抵南甸,與隴川、緬甸對;其西一日半至古勇,與茶山對;其東一日半至分水關,與永昌對。八關自其西北斜抵東南,西四關屬蠻哈守備,自西北而東南:一曰神護,二曰萬仞,三曰巨石,四曰銅壁。東四關屬隴把守備,自西南而東南:一曰鐵壁,二曰虎踞,三曰天馬,四曰漢龍。八關之外,自神護而出,為西路,通迤西,出琥珀碧玉:自天馬而出,為南路,通孟密,有寶井;自漢龍而出,為東南路,通木邦,出邦洋布:自鐵壁而出,亦為南路,通蠻莫,為緬甸阿瓦正道。昔蠻莫、孟密俱中國地,自萬曆三十三年金騰威道立此八關,於是關外諸彝,俱為阿瓦所有矣。由州南抵南甸分路:西向干崖,至蠻哈諸關,南向隴川,至隴把諸關。由州西抵緬箐分路:西出神護,通迤西;西北逾嶺,至古勇。大概「三宣」猶屬關內,而「六慰」所屬,俱置關外矣。遂分華、彝之界。此其四鄙之望也。
大盈江過河上屯合緬箐之水,南入南甸為小梁河;經南牙山,又稱為南牙江;西南入干崖雲籠山下,名雲籠江;沿至干崖北,為安樂河;折而西一百五十里,為檳榔江,至比蘇蠻界即僳僳族地區,注金沙江入於緬。一曰合於太公城,此城乃緬甸界。按緬甸金沙江,不注源流,《志》但稱其闊五里,然言孟養之界者,東至金沙江,南至緬甸,北至干崖,則其江在干崖南、緬甸北、孟養東矣。又按芒市長官司西南有青石山,《志》言金沙江源出之,而流入大盈江,又言大車江自騰沖流經青石山下。豈大盈經青石之北,金沙經青石之南耶?其言源出者,當亦流經而非發軔最初之發源地,若發軔,豈能即此大耶?又按芒市西有麓川江,源出峨昌蠻地,流過緬地,合大盈江;南甸東南一百七十里有孟乃河,源出龍川江。而龍川江在騰越東,實出峨昌蠻地,南流至緬太公城,合大盈江。
是麓川江與龍川江,同出峨昌,同流南甸南干崖西,同入緬地,同合大盈。
然二地實無二水,豈麓川即龍川,龍川即金沙,一江而三名耶?蓋麓川又名隴川,「龍」與「隴」實相近,必即其一無疑;蓋峨昌蠻之水,流至騰越東為龍川江,至芒市西為麓川江,以與麓川為界也,其在司境,實出青石山下,以其下流為金沙江,遂指為金沙之源,而非源於山下可知。又至干崖西南、緬甸之北,大盈江自北來合,同而南流,其勢始闊,於是獨名金沙江。而至太公城、孟養之界,實當其南流之西,故指以為界,非孟養之東又有一金沙南流,干崖之西又有一金沙出青石山西流;亦非大盈江既合金沙而入緬,龍川江又入緬而合大盈。大盈所入之金沙,即龍川下流,龍川所合之大盈,即其名金沙者也。分而岐之名愈紊,會而貫之脈自見矣。此其二水所經也。於是益知高黎貢之脈,南下芒市、木邦而盡於海,潞江之獨下海西可知矣。按《志》又有大車湖在州南,甚廣,中有山,如瓊浪中一點青。今惟城北上干峨巃嵷山下有二海子,城南並無瀦水,豈洪流盡揚塵耶?
過新橋,西行半里,有岐:西北行者,為烏沙、尖山道;南下者,為跌水河道。余聞其勝甚,乃先南趨。出竹塢中一里,涉一東流小澗,南上坡,折而東約半里,有大石樑架大盈江上,其橋東西跨新橋下流。
從橋西稍南上坡,不半里,其水從左峽中透空平墜而下,崖深十餘丈,三面環壁。水分三派飛騰,中闊丈五,左駢崖齊湧者,闊四尺,右嵌崖分趨者,闊尺五,蓋中如簾,左如布,右如柱,勢極雄壯,與安莊白水河齊觀,但此崖更近而逼。從西崖繞南崖,平對而立,飛沫倒捲,屑玉騰珠,遙灑人衣面,白日間真如雨花雪片。土人所稱久雨不晴者以此,但「雨」字當易「旱」為是,用「雨」字則疊床架屋矣意即用字重複,不精當。
其水下墜成潭,嵌流峽底甚深,因下蹈之,有屋兩重在夾壑中,乃王氏水舂也。
復上西崖。其南一峰高聳,憑空揖瀑,是為龍光台,上建關帝殿。回盼久之,復下西崖。其崖甚狹,東即瀑流墜空,西亦夾坑環屋。俯視屋下坑底,有流泉疊碓,亦水舂也,而當環坡間,其西即南下緬箐大道,不知水所從出。細瞰之,水從腳下透穴出,南分為二,一隨大道南注,一復入巨石下,入夾坑之屋為舂。回眺崖北有峽一線,深下五六丈,駢峙北來,闊僅一尺,而高不啻三丈餘,水從其底透入前崖之腹而出其南。計崖穴之上,高亦三丈餘,南至出水之穴,上連三四丈,不識其下透之穴與上駢之峽,從何而成,天巧人工,兩疑不能至此矣。
從崖上躡西峰,一里,有寺踞峰之東,門東向,為毗盧寺。由其西二里,直抵擂鼓尖峰下,見有路直躡峰西上,而路有二生儒生或書生指寶峰大道尚在北,乃橫涉田間。
半里,得大道,隨而西上坡。
二里,西抵擂鼓之北。
當西北從岐上,而余誤從西南,一里,躡峻,一里,漸轉南陟,復向擂鼓行。又一里,心知其誤,遂西逾嶺脊,則望見寶峰殿閣,在西北嶺半,與此脊齊等,而隔箐兩重,其下甚深,皆從西南嶺脊墜下。計隨坡東下,就大道復上,與躡坡西上,從峰脊轉下,其路相比,不若上之得以兼陟其頂也。遂西南上,甚峻,一里,直出擂鼓尖之西,有路自尖南向來合,同之西北度脊。脊北路分為二,一西北沿峰去,一東北攀嶺行。一里,再逾嶺陟脊,其脊兩旁皆東西下,乃飯於脊。過北,路復分為二如前,然東北者猶非寶峰路,尚隔一箐也。
乃復西北上頂,一里,躡其最高處,東俯州城東塢,西俯峨隴南塢,皆近夾此脊下,而峨隴之西,又有高峰一重,自北而南,夾峨隴之塢,南出緬箐,而與大盈之江合而南去焉。頂東南深樹密翳,乃從西北下,甚峻,半里就夷平地。隨東箐北行嶺脊,又半里,路交「十」字:一從南直北者,俱行其脊;一從東箐中上,橫過西北者,出山腰。知寶峰之寺在箐翳矣,乃折而東下。木葉覆叢條間,甚峻而滑,非攀枝,足無粘步。
下一里,轉殿角之右,則三清殿也。前有虛亭三楹,東攬一川之勝,而其下亭閣綴懸崖間,隔箐回坡,咫尺縹渺此句描繪亭閣或隔著樹林,或處在坡的另一面,雖看上去很近,實則遙遠。殿西廡為二黃冠所棲。
余置行囊,令顧僕守其處,乃由亭前東下。
道分為二,一從右下危坡,一從左轉深箐。余先隨箐下,半里,右顧崖間,一亭飛綴,八角重欞,高倚懸崖之上,乃參府吳君蜀人,名藎臣。新建以祀純陽者。由亭左再下,緣箐半里,南轉,仰見亭下之石,一削千仞,如蓮一瓣,高穹向空,其南又豎一瓣駢附之,皆純石無纖紋,惟交附處中垂一線,闊僅尺餘,鑿級其中,仰之直若天梯倒掛也。北瓣之上,大書「奠高山大川」五字,亦吳參府筆,其下新構建造一軒跨路,貌靈官於中。
南瓣側有尖特聳,夾級為門,其下玉皇閣倚之。
環騰多土山,獨是崖純石,危穹夾箐之間,覺耳目頓異。玉皇閣南亦懸箐無路,靈官軒北又鑿崖為梯,嵌夾石間。北下數丈,有石坊當其前,大書曰:「太極懸崖。」從此北度東下之箐,再上北坡,共里餘,則寶峰寺當峰而踞,高與玉皇閣等。
而玉皇閣東向。此寺南向,寺東龍砂最微,固不若玉皇閣當環箐中央,得一山之正也。寺頗寥落,有尼尼姑居之,此昔之摩伽陀指印度僧人修道處。
他處皆釋盛於道佛教比道教昌盛,而此獨反之。已復下箐中,躡太極崖,過北瓣下,從一線之級上。
其級峻甚,幾不能留趾,幸兩崖逼束,手撐之以登。一上者八十級,當純陽亭之南,峽始曲折為梯,又三十餘級而抵虛亭間。余擬打算眺月於此,以擴未舒之觀,因拭桌作記。令顧奴汲水太極下箐東以爂,二黃冠道士止之,以飯飯余。仍坐虛亭,忽狂飆大風布雲,迨暮而月色全翳。邵道謂虛亭風急,邀余臥其榻。
十七日餘起,見日麗山幽,擬暫停憩其間,以囊中存米作粥,令顧奴入州寓取貴州所買藍紗,將鬻以供杖頭此處泛指路費。而此地離州僅八里,顧奴去不返。抵下午,餒甚,胡道飯余。既而顧奴至,紗仍不攜來也。
十八日錄記於虛亭。先夜有虎從山下嚙參戎馬,參戎命軍士搜山覓虎。
四峰瞭視者,吶聲相應,兩箐搜覓者,上下不一,竟不得虎。
巔塘關南越大山,西南繞古勇關北。分支東突者。為尖山;東南突者,為馬鞍山;又分支南下者,為寶峰,又南為打鼓尖,又南盡於龍光台。其馬鞍山正支東度者,一起為筆峰,又起為巃嵷,於是南環為赤土,為亂箭哨過脊,又南為半個山,而西北環來鳳而結州治。此所謂回龍顧祖也。從古勇關北分支南下者,為鬼甸西山,又南為鵝籠西山,又南低於緬箐;正支西南下者,為古勇西關,而南接於神護焉。八關之外,其北又有此古勇、巔塘二關,乃古關也。
巔塘之外為茶山長官司,舊屬中國,今屬阿瓦。巔塘東北、阿幸廣北為姊妹山,出斑竹,其外即野人。寶峰山東向屏立其前,下分為二箐,中垂石崖高穹,兩旁倒插箐底。北箐之上,環岡一支,前繞如堵牆,石崖中裂,鑿級懸其間,名猢猻梯。梯南玉皇閣倚其下,梯北純陽閣踞其上,舊有額名為「太極懸崖」,而吳參戎又大書鐫其上,曰「奠高山大川」。純陽閣之上,則開軒三楹,左右當懸箐之中,而下臨絕壑。向東北,近則環岡前伏,平川繞其下,遠則東山之外,高黎貢北尖峰特出眾山之頂,正對其中,此峰土人又名為小雪山,遙峰橫亙天半,而其上特聳一尖如拱圭,蓋在分水關之北二十里。關間無路能上,亦不能見,至此乃東見之。馬鞍山寶藏之徒徑空,昔在戎行時,曾從赤土鋪北度龍川至其下,為高簡槽,有居人段姓者,導之登其頂。其高蓋四十里雲。目界甚爽。其後為三清殿,則邵道所棲也。三清殿去西頂不遙,余前從之下。蓋是山之最高者,為三清殿,東北向;當石壁而居一山之中者,為玉皇閣,東向;居北箐之北,倚環岡腋間者,為寶峰寺,南向。玉皇閣當石壁下,兩箐夾之,得地脈之正;而純陽閣孤懸崖間,從蓮花尖上現神奇,是奇,正相生之妙也正表現出生動的妙趣。蓋騰陽多土山,而此山又以土山獨裹石崖於中,如穎躍於囊即出類拔萃,且兩箐中怪樹奇株,郁蔥蒙密。
竹之大者,如吾地之貓竹,中者如吾地之筋竹,小者如吾地之淡竹,無所不有,又非迤東西所有也。
(延甲按:「舊有額」至「大川」廿五字宜從楊本節去,已見十六日。)
二十一日飯後別邵道,下純陽閣,東經太極崖。其處若橫北箐而上,半里而達寶峰寺;余以南箐懸峭,昨所未經,乃從大路循玉皇閣下懸崖。曲折下半里,又度北箐之下峽,從環岡大道復半里,北上寶峰寺。問道於尼。尼引出殿左峰頭,指山下核桃園,直北為尖山道,西北登嶺為打鷹山道。聞打鷹山有北直指由京師南京直接管轄的北方地區,北京、天津等地僧新開其地,頗異,乃先趨打鷹。於是東北下坡,一里,抵坡北。又北一里餘,有數家倚西山麓,是為核桃園。其西北有坳頗低,乃寶峰之從北度脊者,有大道西向之,有小溪東注。逾之,直北一里餘,乃西北登坡。四里,逾坡脊而西,是名長坡。又西半里。乃轉而北,挾西峰而循其北,仍西行脊上。其脊北下,即酒店嶺之東度為筆峰、巃嵷者,南下,即野豬坡之南出為鵝籠、緬箐者,蓋俱從分支之脊行也。西五里,嶺坳間路交「十」字,乃西北橫陟之。當從西北躡坡,誤從西行嶺之南。二里,遇樵者,知為鬼甸道,打鷹開寺處已在直北雙峰下。然此時已不見雙峰,亦不見路影,乃躡棘披礫。直上者三里,霧氣襲峰,或合或開。又上二里,乃得亂坪,小峰環合之,中多回壑,竹叢雜布。見有撐架數柱於北峰下者,從壑中趨之,仍無路。柱左有篷一龕,僧寶藏見余,迎入其中,始知即開山之人也。因與余遍觀形勢。飯後霧稍開,余欲行,寶藏固留止一宵。余乃從其後山中垂處上。
其山乃中起之泡也,其後復下,大山自後迴環之,上起兩峰而中坳中間部分下凹,遙望之狀如馬鞍,故又名馬鞍山。據土人言,其上多鷹,舊《志》名為集鷹山,而土音又訛為打鷹雲。
其山脈北自冠子坪南聳,從頂上分二岐,一峙西南,一峙東北,二峰之支,如抱臂前環。
西南下者,當壑右而伏,過中復起小阜而為中案,南墜而下,復起一峰為前案。東北下者,當壑左而伏,結為東窪之鑰。兩峰坳處正其環窩處,前蹲一峰當窩中,其脈復自東北峰降而中度,宛如一珠之托盤中。其前復起兩小阜,如二乳之列於胸。其脈即自中蹲之峰,從左度右,又從右前度,而復起一阜於中,與雙乳又成鼎足,前列為中峰近案,即南與中案並峙。
稍度而東,又起一阜,即北與東窪之鑰對夾。故兩乳之前,左右俱有窪中坳,中峰之後,左右亦有峽中扃,其脈若甚平,而一起一伏,隱然可尋。
其兩峰之高者,左右皆環而止,唯中之伏而起者,一線前度,其東為筆峰、巃嵷,南為寶峰、龍光者,皆是脈也。土人言,「三十年前,其上皆大木巨竹,蒙蔽無隙,中有龍潭四,深莫能測,足聲至則湧波而起,人莫敢近;後有牧羊者,一雷而震斃羊五六百及牧者數人,連日夜火,大樹深篁,燎無孑jiě遺剩餘,而潭亦成陸,今山下有出水之穴,俱從山根分逗雲。」山頂之石,色赭赤而質輕浮,狀如蜂房,為浮沫結成者,雖大至合抱,而兩指可攜,然其質仍堅,真劫灰之餘也。寶藏架廬在中峰之下,前臨兩乳,日後有擴而大者,後可累峰而上,前可跨乳為鐘鼓之樓雲。今諸窪雖中坳,而不受滴水,東窪之上,依石為窞小水溝,有瀦水一方,豈龍去而滄桑倏易,獨留此一勺以為開山之供者耶!
寶藏本北直人,自雞足寶台來,見尖山雖中懸而無重裹,與其徒徑空覓山至此,遂龕坐篷處者二年。今州人皆為感動,爭負木運竹,先為結此一楹,而尚未大就雲。徑空,四川人,向從戎為選鋒先從軍進入先鋒部隊,復重慶,援遼援黔,所向有功,後為騰越參府旗牌即王命旗牌,此代表王命,薙發薙音ti本意為除去雜草,薙發即是剃髮為僧於甘露寺,從師覓山。師獨坐空山,逕空募化山下,為然一指,開創此山,俱異人也。是晚宿龕中。有一行腳僧亦留為僧薙地者,乃余鄉張涇橋人,蕭姓,號無念,名道明。見之如見故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