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小編知道讀者都很感興趣元妃省親時賈元春的表現如何,今天給大家帶來了相關內容,和大家一起分享。
忘了是哪一位紅學研究者曾經說過,元妃省親,是賈府的高光時刻,他每讀到此,都會有一個強烈的感受,就是曹雪芹在追憶他家族曾經的榮光,不自覺地流露出炫耀和得意的情緒。
很可惜,這位高人的感覺屏山一點兒也沒讀出來,對於十七十八回的「大觀園試才題對額,榮國府歸省慶元宵」,花團錦簇表面之下,唯有滿紙的悲愴、壓抑和無處不在的危機,悲涼遍佈華林算是我本人對這一部分的總結。
元妃省親,表面上看是無比的榮耀,其實問題實在是太多了,這裡不一一展開,本文聚焦賈元春,看一看這位賈府最大的靠山真實的政治智慧是個什麼水平。元春在娘家賈府不過停留了幾個時辰,卻接連犯下了9項錯誤,她最終被縊殺,結局極為慘烈,其實,在省親的過程裡,元春的許多表現,早就說明了問題所在。盤點如下:
一、口無遮攔,是位居高位者的大忌
元春回娘家,見到家人的第一句話是:「當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
以元春的身份,到了這個份上,除了內心,已經沒有什麼隱私可言了,就算是睡著了,說夢話都得小心言辭。元春就這麼大大咧咧直抒胸臆,吐槽皇宮是不得見人的去處。身邊一眾太監彩嬪宮女,你知道哪一個是皇帝派來監視你的?甚至,所有人都對你有監視責任。
二、將宮廷與民間小戶作比較,而且得出了對後者嚮往的結論
元春和父親賈政有一番對話,見了親爹,親情頃刻壓倒了元春的理智,一開口的情緒就不對:
「田舍之家,雖齏鹽布帛,終能聚天倫之樂;今雖富貴已極,骨肉各方,然終無意趣!」
賈政這個不討喜的人這一次的表現卻是可圈可點,他同樣的情緒波動,眼裡是含著淚的,但他沒有被女兒的情緒帶進溝裡去,每一句講話都是政治表達:
「臣,草莽寒門,鳩群鴉屬之中,豈意得征鳳鸞之瑞。今貴人上賜天恩,下承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奇、祖宗之遠德鍾於一人,幸及政夫婦。且今上啟天地生物之大德 ,垂古今未有之曠恩,雖肝腦塗地,臣子豈能得報於萬一!惟朝乾夕惕,忠於厥職外,願我君萬壽千秋,乃天下蒼生之同幸也。貴妃切勿以政夫婦殘年為念,懣憤金懷,更祈自加珍愛。惟業業兢兢,勤慎恭肅以侍上,庶不負上體貼眷愛如此之隆恩也。」
看,這才是政治人物說話正確的打開方式。如果整間屋子裡就賈政和元春,你信不信賈政也會哭著說:「閨女,爹娘可想死你了!」所以,賈政的話不能視若無情或者說沒有人性,而是這個身份、環境你只能這麼說話。
三、對家族繼承人提出的希望十分不合時宜
元春見過了弟弟寶玉,同樣控制不住情緒,哭了不說,交代父親賈政雖說不嚴不成器,但過嚴恐生不虞。元春的交代是頗具有人性化的。可是她忘了,賈寶玉算是榮國府唯一的希望,更是家族的希望。元春自己,她不光是皇帝的女人,更是家族的依靠,同樣,家族的壯大也是她位置穩固的前提。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寶玉作為家族裡重要的男丁,怎麼可以佛系撫養呢?不進則退,元春和家族其實只有一條路,現實要求他們必須勵精圖治,努力奮進。而元春的話,毫無高度,十分不合時宜。
四、對瀟湘館和蘅蕪苑的偏愛,彰顯其與宮廷價值的格格不入
大觀園是元春的行宮,除了政治主題外,就是休閒的園林。元春遊完後,發表了意見:她最喜歡的地方是瀟湘館和蘅蕪苑。瀟湘館表達的是文人消極避世的隱居之所,而蘅蕪苑是以推崇安於貧窮的清高生活為主題的,這點我們在《論語·雍也》裡可以找到答案:「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不改其樂 。賢哉回也!」
這是儒家推崇的賢德之人該有的品性。元春喜歡這兩處會得到讀者的讚賞,卻和元春的身份很違和。她的這種心性,注定她做不到將家族利益和皇家利益高度統一,從而讓家族因她更進一步。她本人可以成為雙方一致性的推動者,不客氣地說,元春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和格局。
五、二次進園私會妙玉,在政治立場上授人以柄
妙玉到底是什麼身份我們這裡不展開,但她出身官宦,卻為世所不容,連家鄉都回不去了。足以證明她的家族不但湮滅了,而且非常大的可能是政治上失敗的一方。
元春遊覽大觀園一共有兩次,第二次是宴席畢後,看小說原文,她二次進園,只有一個落腳點,就是元春進了櫳翠庵,私會了妙玉。賈府願意收留妙玉,證明兩家是一個政治陣營的人。元春的政治嗅覺太遲鈍了,收留這麼一個孤女並沒有什麼,就算是不知底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作者專寫這麼一筆,我們可以看做元春在政治上避險意識的薄弱。
六、對齡官的格外偏愛暴露其思想的危險性
在聽戲的環節,元春流露出對於小戲子齡官的格外偏愛。值得注意的是,齡官是一個精神上具有獨立意識的人,她在賈薔甚至元春面前都不改自己的主張。而且她專為元春所做的《相約》《相罵》兩出戲,一出是讚美自由戀愛,一出是小丫環和主子拌嘴的事。都是有悖那個時代主流的。元春作為最高統治者的代表,欣賞這樣的曲目,欣賞這樣的人物,看到此,只覺得元春的思想好危險,更為她今後的命運擔憂。
七、所點之戲目無一符合主流意識形態
其實元春所點的四出戲:《豪宴》《乞巧》《仙緣》《離魂》,不但是賈府由盛轉衰繼而覆亡的全過程。也是賈元春自己命運的真實寫照。曹雪芹寫此四曲目,脂硯齋的批語告訴讀者:
《豪宴》伏賈家之敗,《乞巧》伏元妃之死,《仙緣》伏甄寶玉送玉,《離魂》伏黛玉之死。所點之戲劇伏四事,乃通部書之大過節、大關鍵。
這四出戲,在《紅樓夢》的那個年代,有些情節映射統治者的不仁與殘酷,是犯忌而不能演的。當然這是曹雪芹藝術創作手法的需要,但不得不說,讓這四部戲和元春緊密聯繫起來,多少體現了她的所好和要表達的個人主觀取向。
八、嚮往得到帝王的愛情,注定悲劇結局
元春所點戲目有一出《乞巧》,這部戲是《長生殿》裡的一出折子戲,講的是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愛情悲劇,而《乞巧》表達的是二人甜蜜的愛情。這個細節說明元春在祈禱自己可以永得聖心,是她對於得帝王寵愛的一種嚮往。
帝王的愛情是最靠不住的,宮廷裡的愛情更加是奢侈品,有這樣的企望本就是幼稚的表現。想在宮廷成為贏家,需要修煉的是自己和自己家族對於帝王的價值。元春的整個省親的過程,很遺憾,我們找不到她這方面的表現。
九、賈環的刻意迴避,暴露了元春的心胸
元春省親,家族裡有一個人迴避了,就是賈環,說他正病著。這話說得很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賈環實在算不上一個重要的人物,不過是跟著一筆帶過而已,早不病晚不病,整部書裡也沒有病過,偏偏大姐姐回家,讓賈環病了。哪裡是病了,極有可能是元春受祖母和母親的影響,對趙姨娘母子厭煩的緣故。
其實後來的猜燈謎也一樣,賈環和大家一樣猜了燈謎,也做了燈謎,結果呢?元春不猜賈環的燈謎,理由是不通,而且對於賈環所猜的,她也說是錯了。更加佐證了元春對這個弟弟的厭惡。
厭惡當然沒有問題,只是實在不應該引起元春格外的關注,好惡之心不行於色,是政治人物的基本素養,說實話,元春離這個境界的確是有距離的。
元春的省親,可以看做是她漏洞百出的一場個人表演。元春最終被縊殺的慘烈結局,其實就從她的這些言行裡,已露端倪。
以上九項,從曹雪芹的本意出發,都是讚美元春的,因為他的前提是否定那個社會和統治高層。而屏山則是從現實出發,從個人及家族利益出發來探討元春的政治智慧,她位列金陵十二釵第三位,是曹雪芹重要的悼紅對象,如果她具備老辣的政治手腕,恐怕也列不進十二釵了。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己卯、蒙府、戚序本在第十七回有回前詩曰:
豪華雖足羨,離別卻難堪。博得虛名在,誰人識苦甘。
可見,就這一章而言,曹公絕不是為了所謂炫耀,他的深邃和他的思考,早就給予讀者提示了。
匆匆中,已寫了三千餘言,多一個視角,留給讀者從另一層角度思考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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