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死前托夢說,賈元春的封妃不過是瞬間的繁華,轉瞬即逝,還說出這個期限:三春過後諸芳盡。賈元春被封妃時是第一個春天,第三個春天過後是她的命數也是加賈府的劫難。賈元春的判詞裡有一句「二十年來辨是非」,也就是說,她在宮裡生活了二十多年,大半個青春都過去了,皇帝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她,而在美人即將遲暮之時卻給了她一次榮耀的加封,更有意思的是,在她封妃三年之後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家族也敗落了。為何會這樣?
賈元春封妃是在第十六回,作者花了大量的筆墨來寫元春省親時的繁華。而在賈元春晉陞之前,四大家族只有一個高昇的,那就是王子騰。王子騰首見於第三回,這時他還任京營節度使,後在薛家母女進京時升至九省統制,奉旨出度查邊。
王子騰這個職位是個要職,最初任京營節度使的時候就已經是封疆大吏,處於京畿重地,權責重大。節度使是宋朝的官職,為二品大員,這個權力和地位與清朝九大總督之首的直隸總督相當,可見這時候的王子騰已經位高權重了。他後來升任九省統制,奉旨出都查邊,旋升九省檢點,此時的王子騰已位居一品,權傾朝野。四大家族裡,也只有他一直在升,並且位居要職。
我們知道,四大家族當時是一榮俱榮,一損皆損,勢力佈滿了朝野,皇帝還顧念賈家祖輩的恩德,讓其世襲爵位。其他三家雖祖上不及賈家榮耀,卻也是不可小覷的一股勢力。但是到了後來的時候,四大家族的勢頭都有些沒落了,沒有一個在朝廷有用的人才,皆是些酒肉之輩,且每個家族都有些外強中乾。史家把針線上的人辭了,開始自己動手做針線,薛家多處買賣在薛蟠手裡已經荒廢了,而賈家也在四處典當東西,只有王家的王子騰有崛起之勢。
賈家到賈寶玉這一代,人丁已經不旺了,寧國府甚至到了三代單傳的邊緣。族裡男兒本就不多,卻仍然沒有上進的人才,都是些只知道風花雪月的紈褲子弟,更甚至都有作孽的勢頭。賈家幾代不為朝廷貢獻人才,還頻頻出事,四大家族也都是互相遮掩,皇帝其實早就有些厭煩他們了。秦可卿葬禮的超標,還有葬禮上北靜王送的鶺鴒手串,這些其實都有犯上的意思。而此時賈璉卻說:「此時告咱們謀反都不怕」,可見狂妄到來何種地步。
但是此時四大家族還根深蒂固,王子騰又身居要職,皇帝即便想動他們,也要費些心機。王子騰的職位很厲害,但是他似乎和四大家族並不在一個勢力陣營。秦可卿葬禮的時候,四王八公都來弔唁,這時候也是一次大的政治勢力抱團,但是這次政治抱團裡,沒有王子騰,也沒有賈元春。
葬禮上,要麼是國公和王爺親自來,要麼就是國公和王爺的後代過來,總之,和賈家親近的這些朝中大臣一個都沒落下,但是唯獨沒有最重要的賈元春和王子騰。這也可以看出這兩個人對家族的勢力並不認同,也可以說不願意苟同。
在秦可卿死後,賈元春就被晉陞為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而王子騰後來升到了一品的九省檢點。賈元春判詞裡那句「二十年來辨是非」,這個「辨」是分辨的「辨」,而不是辯解的「辯」,也就是說賈元春很多年都在分辨這種形式,分辨到底哪一種才是她可以依傍的勢力。
她最初進宮的時候,一定是依傍的自己家族,但是很顯然,家族的勢力並不討喜,她沉寂了很多年。後來王家的王子騰是一股新生的力量,這股力量的上升之快元春是親眼看見的,所以她到後來的時候,很可能是和王子騰站到了一起才使皇帝注意到了她。她這時候的加封也就不是因為她的容顏了,她此時已是美人遲暮,能讓皇帝對她讚賞的也就只有她的「賢」和「德」了,也就是她順應的大勢。
但是賈元春即便再可以看清形勢,她終究逃脫不了她的出身,她是賈家的女兒,她即便再不認同家裡的觀點,她也終究是這個家裡的人。王子騰同樣如此,他即便再春風得意,他依然要為家族周旋。鮑二媳婦自縊後的官司、左右都察院審理張華的案子、賈雨村私斷金陵命案等等都是仗著他的勢力在以權謀私,而這些事也多多少少會受點元春的干涉。所以賈元春這種瞬間的晉陞極不牢靠,她擺脫不了她的出身,她的家族已經被否定了,她再優秀也不能力挽狂瀾,而家族種種的不爭氣也最終成了她的拖累,在皇帝徹底厭棄的時候,她也成了家族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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