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賀,字長吉,中唐時期浪漫主義詩人,與李白、李商隱合稱「唐代三李」,被後世譽為詩鬼。下面跟本站小編一起知道一下吧。
年輕而羸弱的身軀,騎在同樣羸弱的驢背上,背上攜著古舊的錦囊。一邊行走,一邊歌吟。李賀是唐宗室鄭王之後也。王室之後,本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是李賀他沒有,有的只是窮困潦倒。儘管很不幸,但李賀沒有停止過追求「色彩斑斕」的人生。因此,在李賀的世界裡,最先奪目照眼的是色彩。
錢鍾書說:「長吉穿幽入仄,慘淡經營,都在修辭設色。」初讀李賀的詩沒有什麼異常,看到錢老的評價後再讀李賀,才發現李賀詩中的色彩豐富變幻,遠不是今人能想到的。盛唐詩人表現色彩,或用互補,或用映襯,或直白的描述,手法不拘一格,總體上看詩中的色彩搭配是和諧的。中唐時期,當孟郊、韓愈在詩壇上掀起了追求顯怪的詩潮後,詩中的色彩表現就變得詭異了,李賀則成了代表。
李賀的詩是五光十色,絢爛似盛放的煙花。同時代的杜牧讀罷他的詩,說「時花美女,不足為其色也。」時鮮的花朵和美艷的女人是天底下最炫目奪珠的東西,但也比不上李賀詩中的色彩。
據有心人統計,李賀的詩中充斥著白、素、皓、銀、蒼、紅、赭、絳、朱、丹、赬、赤、黃、金、灰、黑、青、烏、墨、翠、綠、碧、藍、紫......其中,他最喜歡用白色、金色、紅色。這個數據讓人不免感到疑惑,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審美觀?
我們先來看看《雁門太守行》: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裡,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這首詩裡面作者幾乎句句都有鮮明的色彩,其中金色、胭脂色和紫紅色不但鮮明,而且和其他的色彩都成了一幅慘烈的色彩圖。借助想像給事物圖上各種各樣鮮明的顏色。這首詩的奇特在於,作者不僅用色彩的斑駁描寫了悲壯慘烈的戰鬥畫面,而且進一步準確的特定時間、特定地點的邊塞分光與瞬息變幻的戰爭表現真切倍致。
再看《巫山高》:
「碧叢叢,高插天,大江翻瀾神曳煙。楚魂尋夢風颸然,曉風飛雨生苔錢。瑤姬一去一千年,丁香筇竹啼老猿。古祠近月蟾桂寒,椒花墜紅濕雲間。
這首詩裡有碧、白、紫、翠、黑、黃、紅等色彩,雖然羅列起來看似凌亂不已,卻在李賀的筆下共同營造了一種荒涼悲冷的色彩。尤其是,他用最熱烈、最艷麗、最喜慶的椒紅色來渲染內心的淒清,只因這一簇簇的紅要墜入濕冷迷離的山雲間。李賀似乎酷愛紅色。在他的筆下,紅色卻染上了嚴冬臘月的陰森寒氣。濕紅、愁紅、凝紅、幽紅、衰紅、老紅、冷紅、墜紅……紅得冷徹心扉,紅得低落淒迷。
再看《蘇小小墓》:
「幽蘭露,如啼眼。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佩。油壁車,夕相待。冷翠燭,勞光彩。西陵下,風吹雨。」
這首詩裡,詩人通過蘇小小的鬼魅形象刻畫,充分表露出他對死亡的憂慮恐懼,創造出一個荒誕迷離的幽靈世界,一種充滿陰森冷艷之美的意境。這首詩的色彩豐富而不繁雜,意象瑰麗而不凝滯,意象之間跳躍雖大卻意脈貫穿,加上大量節奏短促跳躍的三字句式,把虛荒誕幻的墓地景象和有影無形、飄忽隱現的鬼魅形象描繪得奇詭而妥帖,使此詩妙得《楚辭·九歌·山鬼》的神韻。
最後看《將進酒》:
「琉璃鐘,琥珀濃,小槽酒滴真珠紅。烹龍炮鳳玉脂泣,羅幃繡幕圍香風。吹龍笛,擊鼉鼓;皓齒歌,細腰舞。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
這首《將進酒》似乎是色彩的狂歡:「琉璃鐘,琥珀濃,小槽酒滴珍珠紅。烹龍炮鳳玉脂泣,羅緯繡幕圍香風。吹龍笛,擊鼉鼓,皓齒歌,細腰舞。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華美的酒器,豐盛的餚饌,熱鬧的宴飲,瑰麗的歌舞,似乎在盡情享受生的歡樂,似乎是找到了排解苦悶的良方。但並非如此——嬌艷無比的桃花,盛開之時就開始紛紛飄零了,於是最後一句陡然跌入幻滅的深淵,直接出現了墳墓的意象,讓人直接面對人生苦短、轉眼成空的真相。
李賀以色彩構造意境的特點是自己在唐代文豪榜中梳理了獨特的藝術風格。打開《李長吉詩集》那些蘊含各種色彩的詩句紛雜入眼,相比於詩人,更像一位印象派畫家,肆無忌憚的運用各種色彩與色彩的關係,而他的詩歌是色彩繪製而成留給後世的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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