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機(261-303),字士衡,吳郡吳縣(今江蘇蘇州)人,西晉文學家、書法家,孫吳丞相陸遜之孫、大司馬陸抗之子,與其弟陸雲合稱「二陸」。孫吳滅亡後出仕晉朝司馬氏政權,曾歷任平原內史、祭酒、著作郎等職,世稱「陸平原」。後死於「八王之亂」,被夷三族。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晉書·陸機傳》),與弟陸雲俱為中國西晉時期著名文學家,被譽為「太康之英」。陸機還是一位傑出的書法家,他的《平復帖》是中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書法真跡。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陸機的《赴洛道中作詩二首·其一》,一起來看看吧!
赴洛道中作詩二首·其一
陸機〔魏晉〕
總轡登長路,嗚咽辭密親。
借問子何之,世網嬰我身。
永歎遵北渚,遺思結南津。
行行遂已遠,野途曠無人。
山澤紛紆餘,林薄杳阡眠。
虎嘯深谷底,雞鳴高樹巔。
哀風中夜流,孤獸更我前。
悲情觸物感,沉思郁纏綿。
佇立望故鄉,顧影淒自憐。
「總轡登長路,嗚咽辭密親。借問子何之,世網嬰我身。」寫詩人悲傷地辭別親人,離開故鄉,騎馬上路了。詩人沒有說他要去哪裡,只是說:世間的事纏繞著我,使我無法脫身。前兩句寫辭別上路,是緊扣「赴洛」題意。辭別而至於低聲哭泣,這固然是由於古人往往把離別看做一件大事,正如齊梁詩人江淹所說的「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巳矣。」(《別賦》)也是由於詩人前途莫測而感到悲哀。後兩句一問一答,而答非所問,似有難言之痛。據《晉書·武帝紀》載,太康九年(288年),晉武帝「令內外群官舉清能,拔寒素。」而《晉書·陸機傳》說:「機身長七尺,其聲如鐘,少有異才,文章冠世,伏膺儒術,非禮不動。」這樣的人才,又出身名門,當然不乏官員推薦。迫於官府之命,赴洛陽似非他心中所願意的,故以「世網」纏身喻之。
「永歎遵北渚,遺思結南津。行行遂已遠,野途曠無人。」寫旅途中的憂思。詩人沿著向北的小洲往前走,思念糾結在故鄉——南邊的渡口。走啊走啊,越走越遠,荒野的小道空曠不見人的蹤影。一路上,他充滿歎息和憂愁。這裡記述的主要是行程,沿著「北渚」向前走,路越走越遠,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終於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他的心上滿載著憂愁。
「野途」句引起下文,詩人開始著力描寫沿途的自然山川景物:「山澤紛紆餘,林薄杳阡眠。虎嘯深谷底,雞鳴高樹巔。哀風中夜流,孤獸更我前。」意思是說: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山林川澤逶迤曲折向前延伸,草木叢生,茂盛稠密。深深的山谷不時傳來虎嘯聲,高高的樹巔有金雞啼叫。半夜裡悲風襲人,孤零零的野獸從我跟前走過。這裡所描寫的景物,除了山川、草木之外,還有「虎嘯」、「雞鳴」、「哀風」、「孤獸」。處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中,不能不使人感到膽戰心驚。這樣的自然景色的描寫,令人想起王粲的《登樓賦》。這篇抒情小賦寫道:「風蕭瑟而並興兮,天慘慘而無色,獸狂顧以求群兮,鳥相鳴而舉翼。原野闃其無人兮,征夫行而未息。」這裡寫寒風四起,天空暗淡無光,野獸慌慌張張尋找它們的同伴,鳥兒相對悲鳴,展翅高飛。原野上一片寂靜,只有征夫在趕路。王粲描寫的淒涼景象,對環境起了渲染作用,對詩人內心的悲憤苦悶起了烘托作用。如此說來,陸機筆下所描寫的令人感到恐怖的景物,不僅渲染了環境的險惡,而且從側面襯托出詩人在赴洛陽途中心境之不寧。這是因為詩人在赴洛陽之後的前途實在是吉凶難卜。
「悲情觸物感,沉思郁纏綿。佇立望故鄉,顧影淒自憐。」自然景色觸動了詩人,從而產生了悲哀的感情。深沉的憂思糾纏鬱結,綿綿無盡。詩人佇立山上,眺望故鄉,回過頭來,再看看自己的身影,只有自己憐憫自已了。詩人懷著國破家亡的痛苦和生離死別的悲哀步上赴洛陽的道路,面對沿途險惡的自然環境,激起他無限的愁思。孤獨、失意、懷鄉、自憐的感情油然而生。前途茫茫,他感到惆悵迷惘,
陸機的詩注意詞句的華美,講究排偶。這種特點在這首詩中也可以看得出來,例如:「永歎遵北渚,遺思結南津」、「山澤紛紆餘,林薄杳阡眠」、「虎嘯深谷底,雞鳴高樹巔」等都是華美的排偶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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