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為何甘願做上門女婿

李白為何甘願做上門女婿

李白為何甘願做上門女婿

生肖民俗

一個徹頭徹尾的男性化名字,沒有浪漫主義美感,也不見現實主義的質樸。真不知道許圉師的女兒和其乘龍快婿出於什麼思維和構想,給自己的千金起了這麼一個毫無詩情畫意的名字。
這個名字第一次進入我的眼目,不假思索就把它的擁有者斷定為一名男子。書翻了幾頁,才知道自己走眼了,徐宗璞,不僅是女的,而且是大唐天才詩人李白的第一任妻子。
我的印象中,起名是有慣性的,但沒有絕對標準。最初,名字只是一個生命誕生的記載符號而已,便於區分和相互稱呼,起始時,起名帶有隨意性,如孩子生下來,抬頭見天上一輪月,就叫望月;早上聽到一陣狗叫就取名狗子。那時,男人的姓是傳宗接嗣的,所以男人是名姓俱全的,而女人只負生育之責,姓用到自己這裡就是句號。因此有名無名都不重要,許多人共用一個氏字。當然都有小名,便於呼喚。後來有了審美意識,男人和女人的名字才就勢於性情,有了陰柔陽剛之差別。再後來,有人開始琢磨命運,把名字與陰陽八卦、生辰八字聯繫起來,起名就有了神秘感,成為了一種近於神聖莊嚴的大事。這時有身份有名望的家戶就把起名看得天大地大了,於是男人和女人起名常用的字就出現了分門別類,有權有勢的人戶與普通人戶起名常用的字也有了不同的選擇思維。
徐宗璞這個名字顯然沒有遵循男女有別的規矩,但細考究,其學養和內涵都是極其深厚的。在徐圉師被貶多年之後,其孫女起名宗璞。實際上是用另一種方式說話,重申我徐氏家族,由根兒上就是內實外潔的璞玉,被埋被貶是暫時的禾草蓋珍珠,可見徐圉師的女兒女婿實在是頗有學養和心計的。名字雖然不養眼,但內中所含卻讓家道中落的人戶吐了口氣。當然,這只是我的主觀推測,其實最根本的,我認為是與大唐王朝的自信和徐氏家族的自信是分不開的。
自信是發自心底的內力,它是以強悍的實力作後盾的。我就是我,天生我才,天然造化,可以目空一切。是不需要借任何偽裝來提升和打扮自己的,就像我們今天生活中常說的一句話:“滿瓶子不響,半瓶子晃蕩”。看看實際中的很多現象的確如此。如真正的億萬富翁是不用穿名牌、開名車來提升和炫耀自己的,他們去漢正街或到地攤購物;打的,或著穿布鞋,都會被頌為節儉品格,是一種風度。相反,越是怕人家瞧不起自己,越是內心自卑的人越死要面子,喜歡打腫臉充胖子,吃鹹菜也要省出錢買塊名表掛在手腕上。或從別人手上低價買輛二手車,滿世界開著充大款。
依此邏輯推論,在大唐王朝這麼一個開放、繁榮的社會條件下,一個強盛的國家給所有人以自信,而徐宗璞作為宰相的孫女,又是金閨玉質的美女,在男人眼睛裡進進出出,是一種公開、自然的審美對比,因此徐宗璞不會因為起了一個男性的名字就身份打折,嫁不出去。即便,許氏家族當時已青門旁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當地仍屬名門望族,只要自己的千金天生麗質,別說起個男性名字,就是女扮男妝,只到了當嫁年齡,一身女妝的美人在街上一走,肯定說客盈門,媒約不斷。
由此看,姓名的重要性是因人而異了。姓名的男性化並不能改變性情本質的女性化,何況生命之本是父母先天所賜,而姓名是父母的意念後天所賦。因此,自己的秉性是由自身的內在生物機理所確定的,而不會由一個隨侍自己的生命符號所左右。
我相信這是事實。我對所翻看的資料作了歸納,對徐宗璞的記載不多,但透過字裡行間,可以得出結論,她是一個極具母儀之美的賢惠女性。容貌出眾,靈心妙識,是學養修為皆過於平常女子的大家閨秀。因為已經擁有了強大的外在,所以她把內在修為看得比外在更重要。
她能說動自己的父母,以主動的姿態招見李白,是其性格中的自信所致,而招見之時,她於屏後挑簾,只一眼就有了認定。讓一場婚姻,把自己的命運和李白的命運聯在一起,這也是其性格中的自信。
徐宗璞是極具眼光的,她滿意於李倜儻灑脫,器宇軒昂的詩人氣度,但更重要的是看中其詩名和才學,選定了他那種內在學養和品性。
於是在開元十五年,湖北安陸大安山下的大安村就有了一位上門女婿,不久有在白兆山下的通慧寺旁起了一棟新房,徐宗璞和他適意的官人李白,在這裡過起了恩恩愛愛的日子。時光沒有辜負他們,很快,他們有了一兒一女。
相對平靜穩定的日子過了不到三年,被強烈的功名欲煎熬,欲求“一飛沖天,一鳴驚人”的李白就按捺不住了。當時已經背上了倒插門之名,他不願再背上借許家名望發跡的名聲,他開始靠自己的能力,四處交友,拜見名士,尋求引薦,真正做到了“遍干諸侯,歷抵卿相”。
恰恰李白於所謂的上進中沉淪了,成為不折不扣的官迷。為了接通天線,大道通天,他整天陷於杯斛交錯的交際和應酬之中,大把大把地花錢,斗斟甕傾地喝酒,“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
李白不事任何家務,整天雙肩扛著一個智慧的頭顱出去喝酒喝應酬。徐宗璞,徹底榮升為家庭主婦,用一個女人的肩膀扛起生活得大梁。她自信自己在為這個家傾力,在為李白的一兒一女忙碌。她也自信這方圓百里,不管論家境,論學識,還是論容貌能把李白從自己身邊拉走的人還沒出世。她忽視了裝飾打扮是女人的第二容顏,忽視了審美疲勞是男人易患的通病,更忽視了男人有喜新厭舊的天性。
自信使她具有了超於常人的大度和耐性,她從不過問李白每天在忙些什麼,她認為男人的世界有一種尊嚴,是不能為女人去侵犯和掌控的。一個女人企圖管住男人的女人是糊塗和自欺欺人的,“能強迫你個人死去,不能強迫一個人睡著”,女人永遠不可能把男人拴在自己的裙帶上。在她的理念中一個被女人管束的男人開暢豁達和俠心仗義就死了,他一定沒有圈子,沒有天下,這種被管出來屈從,要麼是沒有發自內在的自律,要麼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高明欺騙。
她在時間製造的忙碌中折騰全心付出,已進入忘我的境界,行為舉止越來越接近名副其實的家庭主婦。
在李白眼裡,她是一個漂亮、溫柔、嫻淑,但卻丟失了誘惑和嫵媚的妻子。他認為漂亮和性感是兩個概念,他認為他們現在是夫妻,由興奮和衝動期走出,實現了愛情向親情的成功轉移。他在她身上得到了安順、適意,卻引發不了興奮和衝動。李白的目光和興趣開始進入戰略轉移,整日在外,承歡侍宴,朝秦暮楚,得隴望蜀,逢臨了多次桃花運,每日帶著一身酒氣和疲倦回家,推開門他只認識枕頭,徐宗璞成為保質良好的閒量資產。
一段時間裡,李白在外拈花惹草,尋花問柳的傳聞開始叩擊徐宗璞的耳膜。其實在生活的細節裡,她也感覺到了異樣,李白時常找借口前往金陵、廣陵。唐朝那會兒,南京和揚州的煙花柳巷已名聞天下,成了文人騷客趨之若鶩的去處。她知道李白在這方面高尚不到哪裡去,有時翻看他外出遊歷後寫下的詩稿,一些句子會慫恿性地在她腦海裡製造猜忌和聯想。
“ 美酒樽中置千槲,載妓隨波任去留。”;“蕙蘭相隨喧藝女,風光去處滿笙歌。”;“落花路盡游何處,笑入吳姬酒肆中。”;“何日重相逢,滅燈解羅衣。”
初看這些句子,她心驚肉跳,猜想這是不是官人在外放蕩行為的寫照。隨即又否了,她畢竟是飽讀詩書的名門之女,明大理,識大勢。她想,文人寫作時的藝術想像是高於和超於生活的,即便在外真有過錯,也該諒解,她自信男人在外應酬時的逢場作戲和飢渴之時偶爾的適逢甘露,並不會使他忘本棄源。關鍵在於家要成為源頭一汪活水,正本清源。
徐宗璞這種思維是有根源的,她自小就目睹和聽聞了宮廷和豪門望族裡諸多男女的風流韻事。就說皇上吧,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但皇后就是皇后,名分、等級十分清楚。縱觀歷史長河,確有個別人心懷不軌,謀上作亂的,但只要正室母儀天下,不亂陣腳,天就是天,地就是地。
人心都是肉長的,徐宗璞的寬懷大度和任勞任怨,李白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的。他內疚過,就此寫過一首《贈內詩》:“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雖為李百婦,何異太常妻。”應該說話語是很真摯的。但李白無愧於天才,大大地狡猾,把自己的錯歸之於酒,把其它的過錯很高明地抹去了。
最要命的是李白態度很誠懇,但從未在實際行動中有所改錯。他把徐宗璞的大度當成了默許和放縱,漸行漸遠,在道德和品格的疆土上把自己走失了。
回過頭來看徐宗璞,女人的自信也要與時俱進,你今天漂亮並不等於明天依舊漂亮,名門之女只是一張名片,關鍵是你如何塑造自己或塑造你要塑造的人。大度是一種胸懷,讓馬在在你的領地上奔跑是一種放手,但如果跑出自家的草地,進入鄰家的版圖去吃草,那就有了一個不太好聽的名稱叫打野。
這時就不是大度的問題,而是控制力的問題。所以,對李白一味寬容,徐宗璞最終把自己短暫的生命演繹成一幕悲劇,李白借她的寬容忽視並冷落了她。安陸生活的十年間,李白有六年寄情山水,遊走他鄉,忙碌於功名。倏然間,李白年滿三十七歲,依然一襲青衫,兩袖清風,前程如煙,吉兆未現。而辛勤操持的徐宗璞鬢角已現銀絲,把自己整出了一身病。是年冬天,她一病不起,在一架床上被藥熬成了句號。
徐夫人歿後,李白才覺得天塌了,照顧兩個孩子,每天必有的操持,使他於反省中發現了妻子的可敬。追悔的悲痛天天放大,他時時陷於自責。為了擺脫悲苦的纏繞,開元25年夏日,李白攜兩子棲遁東魯。
作為一名情感充沛的詩人,李白把愛和血流進了詩歌讓我無數次的激動和共鳴;作為一名丈夫,李白對徐氏的冷漠,和對情感的放縱實在是給自己的人格打折。用老百姓的話說,這個人心腸夠硬的,少了些人情味!
後來徐夫人的墳長滿了野草,過往的風看不過眼,經常會繞著碑石嗚咽,哭出來的是天地之淚,刻骨銘心,滴滴千鈞,把石碑上的字漸漸刷去。
由於沒有後人祭拜,天長日久,她的墓被時間抹平了。那些考古的人去大安村的附近尋找過,不見蛛絲馬跡,現在只有徐宗璞和許氏的稱謂,進了書本,被人世世相傳,算是一種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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