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長河不停的流淌,歷史在不停的發展,讓本站小編帶大家撥開歷史的迷霧,回到那刀光劍影的年代,看看黛玉的故事。
在《紅樓夢》的前半部分,林黛玉對薛寶釵從內心充滿了對立情緒,她十分敏感於寶玉對寶釵的態度,甚至只要兩個人在一起有互動,她的內心就被酸楚填滿,林黛玉牙尖嘴利,至少口頭上肯定是不吃虧,連寶玉的奶母李嬤嬤都說:這林姐兒的一張嘴,比刀子還尖。
照這個思路分析,很容易得出林黛玉是個敏感、小性兒的刻薄人,十分的不討喜。可是林黛玉作為《紅樓夢》第一女主角,作為鐘鳴鼎食書香之族探花郎的小姐,作為被神話了的太虛幻境的絳珠仙子,難道就是一副這樣的形象嗎?如果讀者如此理解,顯然就會誤入歧途。
林黛玉一進榮國府,見到她一生將要還淚的神瑛侍者(賈寶玉),這是絳珠和神瑛三生情緣第二世的第一次見面,曹雪芹用極其嚴肅又極其唯美的筆觸向讀者鄭重推出他的女主角:
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嫻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紅樓人物眾多,所有的女性形象大多用白描,唯有林黛玉,描寫的是她的氣質、神韻、精神、體態,讀者很難講明白林黛玉具體長什麼樣,但清晰地知道一旦具象了,那一定不是林黛玉。這也是想將《紅樓夢》搬上銀幕,林黛玉的扮演者根本找不到的原因,此女只有天上有,人間沒有這樣的女子。說到底,你無論用怎樣的美好來形容她都是不夠的,這就是曹雪芹筆下的林黛玉。
那麼林黛玉何以對薛寶釵充滿敵意,諷刺挖坑甚至不惜給她難堪呢?說白了,薛寶釵身上有一個難以直言的做人問題,在黛玉看來,是一個大毛病。
薛家舉家進京,住進榮國府就不走了,林家的一連串舉動,包括薛寶釵的言談舉止,對薛家的目的看得最透徹的就是林黛玉。小說在許多的細節給出了一一對應。
小說第一次描寫薛寶釵就說她行為豁達、入份隨時,因此大得下人之心,林黛玉對此表現出了悒鬱不忿之意。聰慧異常的寶釵當然能感覺到,可是她表現出來的卻是「渾然不覺」。兩個姑娘都是明白人,薛寶釵顯然心裡更能藏事,而林黛玉更多的是看透之後的不忿。一個圓滑,一個坦誠。
再往後,薛家就開始散佈帶有神佛意志的「金玉良緣」故事了,那個社會不像我們今天的人們尊重客觀事實,凡事若加帶上神佛的光環,自然帶有不可置疑的天命般的正確。林黛玉進府,從賈母的安排和態度看,很明顯,黛玉不僅是自己的外孫女,更是將來孫媳婦的唯一人選。王夫人也有自己明確的立場,她非常明確地向黛玉發出不要離自己兒子太近的指令,只是,在賈母絕對的權威下,她只能隱忍。
寶釵的到來,金玉良緣的推出,讓賈母和王夫人雙方的力量形成勢均力敵之勢。這樣的局面其實一直維持到黛玉之死,對於金玉良緣,薛寶釵和林黛玉兩人都是高度敏感的,寶釵做出的舉動是雲淡風輕,刻意遠著寶玉,不得不說,寶釵此舉的確有虛偽的成分,而黛玉表現出來了高度的緊張和不安全感。因為她看得太透徹,於是對於這位寶姐姐的做派十分的不屑。她好幾次在言語上表現出了自己的真實態度,比如第八回在梨香院,看到寶玉寶釵兩個在說冷香丸,說:
「我來的不巧了,早知他來自己就不來了。」
大家吃酒寶釵囑咐寶玉別吃冷酒,黛玉指桑罵槐說雪雁:
「也虧你到聽她的話,我平日和你說的,全當耳旁風;怎麼他說了你就依,比聖旨還快些!」
明著是黛玉在吃醋,是在說寶玉,其實她真正的意思是在說寶釵所想所說所做都不一樣,看不上她的言行不一。黛玉是心性高潔之人,精神上是純粹的。她有一顆較比干多一竅的心,看得越透,對寶釵的行為就會多一層的看不上。其實就薛寶釵的問題,用《紅樓夢》時代的價值觀看,虛偽恰恰是上流社會的常態。
後來湘雲當著黛玉的面誇寶釵周到完美,黛玉就說:「我當是誰,原來是他!我哪裡敢挑他呢。」這個口氣裡很明顯是否定,但她不可能直言向湘雲說出內心真實的評價。黛玉不是個有城府的人,她不過是在自己大家修養之下用一種弦外之音的方式表達出來罷了。否則和她純粹又七巧玲瓏心便不一致了。
賈寶玉和林黛玉是一類人,他們的思想是那個社會的反叛,他們追求一種純粹,追求做人上更多人性的東西,追求精神的共鳴,和社會主流格格不入,連小說也對此下了定論叫做「不容於世」。所以讀者在理解寶黛和寶釵等人物上,只好帶入自己的價值觀亦或站在第三個角度看問題。否則,不僅僅是爭論,而是立場是非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