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回車駕言邁的內容是什麼?這首詩該如何賞析?

古詩詞回車駕言邁的內容是什麼?這首詩該如何賞析?

古詩詞回車駕言邁的內容是什麼?這首詩該如何賞析?

詩壇

回車駕言邁【兩漢】佚名,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詳細的介紹,一起來看看吧!

回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

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

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時,立身苦不早。

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

奄忽隨物化,榮名以為寶。

這是一首通過對客觀景物榮枯更替的描寫,來抒發因人生短暫,所以人應「立身」宜早,應以「榮名」為寶的說理詩;同時也是一首抒寫仕宦雖有建樹但又並不十分得意的士子對人生的感悟和自勵自警的詩。全詩共十二句,可分作兩層。前六句為笫一層,寫詩人由敘事寫景引發出對人生的聯想和感慨;後六句為第二層,寫詩人繼續抒發自己對人生的議論和感慨。此詩情文並茂,富含哲理,其藝術風格質樸自然,行文如行雲流水,但又不淺露,而是餘味曲包,耐人尋味。

「回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這兩句是說,調轉車頭我駕著車子開始遠行,路途遙遠不知何時才能到達。

「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這兩句是說,抬頭四顧,但見原野茫茫,春風吹拂搖動著原野上無邊的青草。

「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這兩句是說,一路上我所見的不再是我認識的舊物,不能不使人感到歲月催人老。

首起兩句敘事,寫詩人要駕車遠行。是出門離家游宦,還是衣錦還鄉省親,詩人並沒有言說。不過結合全詩來說,詩中的主人公應是游宦京都多年,在功名事業上略有建樹,雖不是一帆風順,但也並非完全失意潦倒。從首起「回車」二字來看,他應該是準備動身離開京師返回自己的故鄉。從詩人筆下的描繪來看,此時應該是一年中景致最為美好的春天。但現在眼下美好的春光,並沒有個詩人帶來美好的心情。詩句中一個「何」字,一個「搖」字就隱隱地帶有滄桑感。緊接著詩人由眼前景物引發出對人生的聯想和感慨,一路上,昔日來時的景物都不見了,當然這裡的故物,不僅僅局限於物,也應指人,如親朋古舊。正如曹植詩言:「不睹舊耆老,但見新少年。」「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 」這兩句詩是全詩的紐帶,既是對前四句敘事寫景發出來的聯想和感慨,又是開啟後六句議論感慨的由頭所在。

「盛衰各有時,立身苦不早。」這兩句是說,人生和草木的興盛和衰敗都有各自的時限,苦惱的是自己沒有很早地建立起自己的功名。

「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這兩句是說,人沒有像金石那樣堅固,怎麼能長壽無盡期?

這兩句用來比喻人的生命短暫和短促。

「奄忽隨物化。榮名以為寶。」古今注本於榮名有二解。一說榮名即美名;有一說榮名則謂榮祿和聲名。許多人把這兩種說法對立起來,認為前者認為人生易盡,還是珍惜聲名為要追求的是永恆的東西;後者認為人生短暫,不如早取榮祿聲名,及時行樂顯身。這兩種境界有高下之別。事實上,在封建社會,儒家正統知識分子都以搏取功名,建樹事業作為人生的最高目標。所以不能說追求榮祿和聲名,就是庸俗的,就只是為了行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是儒家正統知識分子追求的目標。因此詩人把「榮祿和聲名」作為人生之寶,是無可非議的事。從全詩來看,詩人還是認真地對生命進行了思考,立足於追求永恆的美名,是希望自己有所作為的,對人生的態度還是積極進取的,並以此自警自勵。

顯然,這是一首哲理性的雜詩,但讀來卻非但不覺枯索,反感到富於情韻。這一方面固然因為他的思索切近生活,自然可親,與後來玄言詩之過度抽像異趣,由四個層次的思索中,能感到詩人由抑而揚,由揚又以抑,再抑而再揚的感情節奏變化。另一方面,也許更重要的是,這位詩人已開始自覺不自覺地接觸到了詩歌之境主於美的道理,在景物的營構,情景的交融上,達到了前人所未有的新境地。詩的前四句,歷來為人們稱道,不妨以之與《詩經》中相近的寫法作一比較。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這首《王風·黍離》是《詩經》的名篇。如果不囿於先儒附會的周大夫宗國之思的教化說,不難看出亦為行人所作。以此詩與之相比,雖然由景物起興而抒內心憂苦的機杼略近,但構景狀情的筆法則有異。《王風·黍離》三用疊詞「離離」、「靡靡」、「搖搖」,以自然的音聲來傳達情思,加強氣氛,是《詩經》作為上古詩歌的典型的樸素而有效的手法。而此詩則顯得較多匠心的營造。「回車駕言邁,悠悠涉長道。四顧何茫茫,東風搖百草。」「邁」、「悠悠」、「茫茫」、「搖」,疊詞與單字交疊使用,同樣渲染了蒼茫淒清的氣氛,然而不但音聲歷落,且由一點——「車」,衍為一線——「長道」,更衍為整個的面——「四顧」曠野。然後再由蒼茫曠遠之景中落到一物「草」上,一個「搖」字,不僅生動地狀現了風動百草之形,且傳達了風中春草之神,而細味之,更蘊含了詩人那思神搖曳的心態。比起《黍離》之「中心搖搖」來,此詩之「搖」字已頗具鍛煉之功,無怪乎前人評論這個搖字為「初見崢嶸」。這種構景與煉字的進展與前折「所遇」二句的佈局上的樞紐作用,已微逗文人詩的特徵。唐皎然《詩式·十九首》云:「《十九首》辭精義炳,婉而成章,始見作用之功。」(作用即藝術構思),可稱慧眼別具;而此詩,對於讀者理解皎然這一詩史論析,正是一個好例。

皎然所說「初見作用之功」很有意思,這又指出了《古詩十九首》之藝術構思尚屬於草創階段。此詩前四句的景象營構與鍛煉,其實仍與《黍離》較近,而與後來六朝唐代詩人比較起來,是要簡單得多,也自然得多。如陸雲《答張博士然》:「行邁越長川,飄搖冒風塵。通波激枉渚,悲風薄丘榛。」機杼亦近,但刻煉更甚,而流暢不若。如果說《十首詩》是「秀才說家常話」(謝榛《四溟詩話》),那末陸雲則顯為秀才本色了。由《黍離》到此詩,再到陸雲上詩,可以明顯看出中國古典詩歌的演進足跡,而此詩適為中介。所以陸時雍《古詩鏡·總論》說「《十九首》謂之《風》餘,謂之詩母」。

對於人生目的意義之初步的朦朧的哲理思考,對於詩歌之文學本質的初步的朦朧的覺醒。這兩個「初步」,也許就是此詩乃至《古詩十九首》整組詩歌,那永久的藝術魅力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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