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燧(1238年~1313年),字端甫,號牧庵,河南洛陽(今河南洛陽)人。元朝文學家。官翰林學士承旨、集賢大學士。能文,與虞集並稱。所作碑誌甚多,大都為歌頌應酬之作。原有集,已散失,清人輯有《牧庵集》。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姚燧的《醉高歌·感懷》,一起來看看吧!
醉高歌·感懷
姚燧〔元代〕
十年燕月歌聲,幾點吳霜鬢影。西風吹起鱸魚興,已在桑榆暮景。
榮枯枕上三更,傀儡場頭四並。人生幻化如泡影,那個臨危自省?
岸邊煙柳蒼蒼,江上寒波漾漾。陽關舊曲低低唱,只恐行人斷腸。
十年舊劍長吁,一曲琵琶暗許。月明江上別湓浦,愁聽蘭舟夜雨。
第一支曲是思歸之作,反映了作者人到晚年思歸之迫切。首兩句寫作者自己的經歷和現狀,言淺意深,頗有反躬自省之味。作者用平淡的語調,省淨的筆墨,總結自己的大半生,看似尋常,卻飽含人世滄桑。這裡用「燕月歌聲」對「吳霜鬢影」,一面是繁華的往事,一面是已然衰老的自己,既有對美好過去的感懷,又有對未來人生的擔憂和惆悵。此二句已經有了「不如歸去」的意思。後兩句則將作者想辭官還鄉的心意挑明。這兩句寫的是眼前景,化用張翰「蓴鱸之思」的故事,抒發自己厭官思歸的情懷。這支小令是有感而作,抒發情懷,所以寥寥數語,就表現出真摯動人的情感。
第二支小令表達對人生無常,好景難久的生命感受,認為富貴榮華不過是過眼煙雲,轉頭即空。求功博名帶來的不是福,而是在種禍。這種感受表明了處於那個特定的壓抑、黑暗社會之中,每個人都面臨著不能自主自己命運的人生困境。同時含有規勸世人不要貪戀功名之意。
第三支曲是送別之作。開頭兩句用江邊蒼茫的景色,襯托與友人離別的淒愴心情。後兩句是寫送行人唱曲的心意,行人遠行本來就心情低沉,送行人再反覆高唱「西出陽關無故人」就會更增加友人的離愁,出於關心友人的情緒,所以送行人有意識地「《陽關》舊曲低低唱」,以免行人聞聲欲斷腸。這支小曲寫得有景有情,表現出作者精巧的藝術構思。這首曲描寫了一個送別的場面。長江畔,翠柳含煙,遠遠望去,一片青翠莽蒼;初春季節,微風拂起,江水波光粼粼,似乎帶有一絲寒意。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送行者與友人分別了。一切的「珍重」、「再見」都已經道過了,只聽得那令人斷腸的《陽關》舊曲在低低吟唱,因為害怕遠行者聽到後會更加感傷。這首曲與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詩,在內容上大同小異,但在寫法上,特別是在場面選擇上。有著自己的特點。李白選取的場景是友人乘船離去,孤帆遠影,碧空無際,長江盡頭,天水相連,人們彷彿看到詩人還站在岸邊,癡情地望著遠方。作者的小令,卻選取了友人的船隻欲去未去之際,楊柳依依,波光漾漾,離歌送行,話短情長。就感情的表達來看,二者也是有區別的,李白重在抒發送行者的感受,雖有離別的悵惘,筆調卻顯得輕快活潑。作者的小令則善於體會行者的心情,特別是「《陽關》舊曲低低唱,只恐行人斷腸」兩句,對友人的一片深情表現得極為細膩體貼。其實,「斷腸」者豈止行人,送行者此時亦柔腸百結,胸中充溢著離別的哀傷。曲詞語言淺白,筆調舒緩,情感沉鬱,親切自然。
最後一支小令是因白居易《琵琶行》而起興,抒發了作者心中的一種惆悵之情。「十年書劍長吁」,十年,言其多年,與「十年燕月歌聲」之十年相類。「書劍」,代指文人的游宦生涯;「長吁」,即長歎,指多年的為官生涯真令人感歎。「一曲琵琶暗許」,暗許,暗中許諾,心靈達到默契境界,可謂「心有靈犀一點通」。《琵琶行》裡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莫辭更坐彈一曲,為君翻作琵琶行」。在白居易的詩裡,琵琶女的身世引起了詩人的自省、共鳴,到了元代,故事發展了,白居易與琵琶女之間除了遭遇相類的同情,還有心靈震顫的愛情,馬致遠的雜劇《青衫淚》,就把白居易與琵琶女的經歷敷演成由戀愛到結婚的喜劇。姚燧這裡的「暗許」,已是後人從《琵琶行》生發出的意義。然而,姚燧是否在自己的情愛生涯中亦有一段隱恨呢?今天已不得而知了。或許,它只是作者在這裡因地而點綴,發思古之幽情,從而對古人仕途蹭蹬所作的感慨,亦或是寄托了對友人的思緒。「月明江上別湓浦,愁聽蘭舟夜雨。」這兩句很像姚燧自敘,他很可能在一個月白風清的夜晚乘船離開九江,與友人分別後,最怕在木蘭舟中聽那淅淅瀝瀝的夜雨聲。姚燧拜官江西,史書並未說是貶官,但此時他已為耆舊之人,加之又作外官,常常思歸故里,這樣,白居易與琵琶女相遇時的煩悶,恰恰契合了他此時的心境。因此,或許可以這樣認為:姚燧的這首小令,是通過描寫白居易的故事,抒發自己羈旅行役中的憂悶。回頭再看首句:「十年書劍長吁」,即是感歎白居易的經歷,似乎又是對自己忙忙碌碌於仕途的感慨了。這支曲寫得比較含蓄深折,作者以襯托的手法關合自身,詠古抒懷,情韻綿邈,委婉深沉。姚燧流傳下來的散曲作品並不多,然而大都舂容閑雅,江河脫俗,在元代前期散曲作家中,確實是別具一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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