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信(513年-581年),字子山,小字蘭成。南陽郡新野縣(今河南省南陽市新野縣)人。南北朝時期文學家。其家「七世舉秀才」、「五代有文集」,父親庾肩吾為南梁中書令,亦以文才聞名。庾信在北方,一方面身居顯貴,被尊為文壇宗師,受皇帝禮遇,與諸王結布衣之交,一方面又深切思念故國鄉土,為自己身仕敵國而羞愧,因不得自由而怨憤。最終在隋文帝開皇元年(581年)老死北方,年六十九。有《庾子山集》傳世, 明人張溥輯有《庾開府集》。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庾信的《擬詠懷詩二十七首·其四》,一起來看看吧!
擬詠懷詩二十七首·其四
庾信〔南北朝〕
楚材稱晉用,秦臣即趙冠。
離宮延子產,羈旅接陳完。
寓衛非所寓,安齊獨未安。
雪泣悲去魯,淒然憶相韓。
唯彼窮途慟,知余行路難。
這是一首詠懷詩。作者自敘從出使西魏,被羈留於長安,非自己所願,心中思念故國,憂思無窮。
一二句中「楚材」句見《左傳.襄公二十六年》:「雖楚有材,晉實用之。」註:言楚亡臣多在晉。這句說這句本是楚臣(梁都江陵,楚故地),唯被晉所用(晉代指西魏)。「秦臣」句見《後漢書.輿服志》:「武冠謂之趙惠文冠,秦滅趙,以其君冠賜近臣。」這句與上句意相同,借古人事說自己本穿著梁朝官服出使西魏,卻被留了下來。
三四句中「離宮」句見《左傳.襄公三十一年》:「子產相鄭伯以如晉......子產使盡壞其館。」春秋時鄭國的子產到晉國,因為晉侯沒有見,子產命人毀壞館舍。「離宮」,原指古代帝王於正式宮殿外別建的宮殿,以便隨時游處。這裡指招待外國貴賓的客館。「延」,接待。「羈旅」見《左傳.莊公二十年》:陳公子完(敬仲)奔齊,齊國使他為國卿,他自稱「羈旅之臣」,不肯接受。這句說自己像陳完一樣,是「羈旅之臣」。
五六句中「寓衛」句見《毛詩.正義.式微.詩序》:「式微,黎侯寓於衛,其臣勸以歸也。」春秋時期狄人追逐黎侯,黎侯寓於衛國,隨行臣子你勸他歸國。後人因此以作思歸的典故。這句說這幾句如黎侯一樣,衛實非所寓。「安齊」句見《左傳.僖公二十三年》:晉公子重耳出亡到齊國,齊桓公將女兒齊姜嫁給他。重耳有安居於齊之意,不復圖晉國,齊姜部下趙衰等與齊姜共設計令重耳離開齊國。這句說自己又如重耳出亡到齊,而齊又實非所安之地。以上二句借古人事說自己留仕於西魏,實非本心所願。
七八句中「雪泣」句,《韓詩外傳》:「孔子去魯,遲遲乎其行也。」雪,拭也。雪泣即拭淚。這句以孔子去魯事喻自己遠離家鄉故國。「淒然」句,見《史記.留侯世家》:「韓破,良悉以家財求客刺秦王,為韓報仇,以大父、父五世相韓故也。」庾信父庾肩吾曾在梁朝任散騎常侍、度支尚書。庾信十五歲入太子宮為講讀(太子的伴讀),後又任誦直散騎常侍、右衛將軍、散騎侍郎等。這句,庾信以張良五世相韓為比,深念舊恩,思之淒然。以上二句說自己遠離並懷念故國。
最後兩句中「唯彼」句用阮籍典,《三國誌.魏志》引《魏氏春秋》:「籍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轍所窮,轍痛哭而返。」這句說自己已處此境地,唯有途窮之悲痛也。「知余」句借用樂府《雜曲歌辭》篇名《行路難》。《樂府題解》說:「《行路難》,備言世路艱難及離別悲傷之意。」此句說自己已知世路的艱辛。以上二句總述自己唯感窮途悲痛,世路艱難。
庾信學問豐博,於後期的詩賦中大量用典,本首詩就是句句用典。一連串用典,自然、靈巧、貼切,有的甚至不落痕跡,可謂得心應手。表面看這是一首典故堆砌的詩,可細細讀來,則處處切合自己稽留不歸、被迫仕魏的遭遇,無不符合自己的身世和心緒。因此,典故雖多,則不影響本詩脈絡的連貫和意象的完整。另外,大量的用典,又使庾信的《擬詠懷》內容豐富,用詞精約,本詩更是突出體現了這一特點,多用典,亦使庾信在詩中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更為含蓄、隱曲和豐富,這也是本詩的一個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