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鶚(1692年6月16日-1752年10月17日),字太鴻,又字雄飛,號樊榭、南湖花隱等,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清代著名詩人、學者,浙西詞派中堅人物,江西詞派的首提者。著有《樊榭山房集》《宋詩紀事》《遼史拾遺》《東城雜記》《南宋雜事詩》等書。其中《南宋雜事詩》一書,采諸書為之注,徵引浩博,為考史事者所重。那麼下面本站小編就為大家帶來厲鶚的《歸舟江行望燕子磯作》,一起來看看吧!
歸舟江行望燕子磯作
厲鶚〔清代〕
石勢渾如掠水飛,漁罾絕壁掛清暉。
俯江亭上何人坐?看我扁舟望翠微。
厲鶚為詩學宋,而自成一家,主盟江南壇坫凡數十年,為"浙派"詩的領袖。《四庫提要》說他的詩「吐屬閑雅,有修潔白喜之致」,從這首《歸舟江行望燕子礬作》可見一斑。
磯上有俯江亭,若登之遠眺,則「白雲掃空,晴波漾碧,西眺荊楚,東望海門」。「春夏水漲,浪濤轟鳴於足下」,正是「吳頭楚尾」的險要處,景觀闊大,歷來為騷人墨客樂於壯游或慷慨之吟的金陵名勝之一。正如王士模《登燕子磯絕頂作》所云:「岷濤萬里望中收」,此種景象,「前人之述備矣」。厲氏未作老調重彈,而是以一葉扁舟,凌萬頃波濤,於眺望之際,搜尋妙趣,著重刻畫了燕子磯的生動形象,抒寫了另一種閒淡清遠的情懷。既獨闢新境,又不失詩人的本色。這種在主體真誠的基礎上的精思獨創,比起那些故作豪語而落入窠臼的「率多巨製」(清吳應和語)的東西來,這一曲小詩,在藝術的品格上要高點。
詩的頭兩句是寫景,形象十分鮮明,生動,用語極有錘煉功夫。同樣將石磯視作飛燕,但詩人已不是重複「形如」的老生常談,而是「勢如」的生動刻畫,「掠」字就用得極為準確而傳神。明張岱《陶庵夢憶》卷二「燕子磯」條說:「坐亭上,看水江澈冽,舟下如箭」,可知這裡水流的迅疾。從「舟下如箭」的激流中望屹然不動的石磯,一種事物相對原理所造成的主觀感覺,英有比用「掠水飛」來形容它更恰當的了。而絕壁上掛滿水珠的魚網,在日光中閃耀著一片清暉,這是一幅何其優美悅目的《江上魚罾圖》。「掛」字用得很貼切,與「掠」字相映成趣,別有一種閒暢的情調。
全詩構思精緻而巧妙,關鍵在一「望」字。這有兩個方面的含義:其一是以「望」作為線索把開闊的視野中,諸如石磯、絕壁、魚罾、清暉、俯江亭、翠微等景物,「散錢」般貫穿起來,構成了以燕子磯為主景的有機整體,畫意盎然;其二是以望中之望的精妙構思,表達了一種主客同一的閒情理趣。「俯江亭上何人坐?看我扁舟望翠微」,使人想起李白的名句「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而厲詩似乎還別有一種情致和神韻。我看他。他看我。他看我看他,我看他看我,這四層意思用散文的語言來說太噦嗦了,詩則通過「望」字熔鑄於「十四字中」。且以疑問的語句出之,似求有答而又不必作答,流露了一種意在有意無意之間的雅趣,餘味悠然。
「望」在這兩層意思的表現手法上是一明一暗,一藏一露,前三旬寫望中之景而「望」字藏。第四句則「望」字露,讀起來使人彷彿獲得了一個具體的審美視角,有身臨其境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