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僧垣字法衛,吳興武康人。梁武帝大同九年領殿中醫師。時葛修華宿患積時,方術莫效,梁武帝乃令其視之。還,具說其狀,並記增損時候。梁武帝歎曰:「卿用意綿密,乃至於此,以此候疾,何疾可逃吳?」
後為太祖征。
天和元年,大將軍、樂平公竇集暴感風疾,精神瞀亂,無所覺知。諸醫先視者,皆雲已已不可救。僧垣後至,曰:「困則困矣,終當不死。若專以見付,相為治之。」其家忻然,請受方術。僧垣為合湯散,所患即瘳。
建德四年,高祖親戎東討,至河陰遇疾。口不能言;瞼垂覆目,不復瞻視;一足短縮,又不得行。僧垣以為諸藏俱病,不可並治。軍中之要,莫先於語。乃處方進藥,帝遂得言。次又治目,目疾便愈。末乃治足,足疾亦瘳。比至華州,帝已痊復。宣政元年,高祖行幸雲陽,遂寢疾。乃詔僧垣赴行在所。內史柳昂私問曰:「至尊貶膳日久,脈候如何?」對曰:「天子上應天心,或當非愚所及。若凡庶如此,萬無一全。」尋而帝崩。
宣帝初在東宮,常苦心痛。乃令僧垣治之,其疾即愈。帝甚悅。及即位,恩禮彌隆。常從容謂僧垣曰:「常聞先帝呼公為姚公,有之乎?」對曰:「臣曲荷殊私,實如聖旨。」帝曰:「此是尚齒之辭,非為貴爵之號。朕當為公建國開家,為子孫永業。」乃封長壽縣公,邑一千戶。冊命之日,又賜以金帶及衣服等。
大象二年,除太醫下大夫。帝尋有疾,至於大漸。僧垣宿直侍。帝謂隨公曰:「今日性命,唯委此人。」僧垣知帝診候危殆,必不全濟。乃對曰:「臣荷恩既重,思在效力。但恐庸短不逮,敢不盡心。」帝頷之。及靜帝嗣位,遷上開府儀同大將軍。隋開皇初,進爵北絳郡公。三年卒。時年八十五。 (節選自《周書·姚僧垣傳》)
【譯文】
姚僧垣,字法衛,吳興武康人。梁武帝大同九年時兼任殿中醫師之職。當時葛修華患病多時,各種醫卜星相之術都不能治得好,梁武帝就讓姚僧垣去看他。姚僧垣回來後,具體全面地敘述他的症狀,並且記錄了病情輕重變化的情況。梁武帝感歎說:「僧垣用心仔細嚴謹,竟然到這種地步,用這樣的態度診治疾病,什麼病治不了呢?」
後來姚僧垣被周太祖徵召。
天和元年,大將軍、樂平公竇集突然感染風寒,精神錯亂,對任何事情無所知覺。先前為他看病的各位醫生都斷言已經不可救治。僧垣後到,他說:「難治是難治,最終應當不會死。如果把病單獨(專一)交給我治,我將為他治病。」他的家人欣然從命,請他授予治病的處方、辦法。僧垣為他調製湯散,治好了他的病。
建德四年,高祖親自統帥軍隊向東討伐(北齊),到河陰患病。不能說話,眼瞼垂下蓋住眼睛,又不能向上看;一腳抽縮,不能行走。僧垣認為五臟均病,不可同時治療。帶兵打仗最要緊的事,莫過於語言,於是開方用藥,皇帝得以開口說話;然後又治眼睛,眼疾消除;最後治腳,腳也痊癒。等到到了華州,皇帝已恢復健康。宣政元年,高祖出行到達雲陽,竟然臥病在床,於是召僧垣赴雲陽。內史柳昂私下問:「高祖飯食減少時間長了,脈象怎麼樣?」僧垣回答:「(高祖)是天子,上承天意,或許不是我力所能及的。如果凡人百姓那樣,無人不死。」不久高祖駕崩。
宣帝當初在東宮時,長苦於心痛,於是命僧垣予以治療,其病很快痊癒。為此宣帝非常高興。等到他即位,對僧垣禮遇更為隆重。曾經很隨意地對僧垣說;「曾聽先帝稱您為姚公,有這事兒嗎?」僧垣答:「承蒙君王特別偏愛,但確實如聖上所說。」皇帝說:「此為尊尚老人之稱,不是尊貴的爵位封號。我應為您賜爵封地,成為子孫永遠相傳的基業。」於是封他為長壽縣公,封地一千戶。下達冊封命令之時,又賞賜他金帶和衣服等物品。
大象二年,姚僧垣任太醫下大夫。不久皇帝患病,到了病危的程度。姚僧垣夜裡也值班侍奉皇帝。宣帝對隨公說:「我的生命現在只有委託他。」僧垣知道宣帝病重垂危,不可能完全康復。就回答說:「我承受皇恩已經很厚重,想盡全力效勞。只恐怕能力有限不能及,怎敢不盡心而為。」皇帝點頭稱是。到靜帝即位僧垣升為上開府儀同大將軍。隋朝開皇初年,他進爵為北絳郡公。三年,姚僧垣去世,時年八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