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話兔兒爺!
卯兔
近人金易、沈義羚所著的《宮女談往錄》中,記述了一位叫榮兒的宮女講述的故事。
當時正是八國聯軍進北京的那一年,慈禧太后逃出了京都,在逃亡的路上恰逢中秋,這位太后慌亂之中亦未忘舊禮古俗,便在寄寓的忻州貢院中舉行了祭月之禮。
故事說,"晚飯後按著宮裡的習慣,要由皇后去祭祀太陰君。這大概是沿著東北的習慣男不拜兔,女不祭灶罷,太陰君是由每家的主婦來祭的。在庭院的東南角上,擺上供桌,請出神碼來(一張紙上印一個大兔子在月宮裡搗藥),插在香壇裡。香壇是一個方鬥,晉北的斗不是圓的,是方的。街上有時偶然聽到晉北人唱圓不過月亮方不過鬥,甜不過尕妹妹的溫柔。
可見,晉北的斗全是方的了。斗裡盛滿新高粱,鬥口糊上黃紙,供桌上四碟水果,四盤月餅,月餅疊起來有半尺高。另外,中間一個大木盤,放著直徑有一尺長的圓月餅,這是專給祭兔時做的。還有兩枝新毛豆角。四碗清茶,是把茶葉放在碗裡用涼水沖一下。就這樣,由皇后帶著妃子、格格和我們大家行完禮,就算禮成。我們都是逃跑在外的,非常迷信,唯恐有一點禮儀不周,得罪了神鬼,給自己降下災難。所以一有給神鬼磕頭的機會,都是爭著參加,沒有一個人敢拉後的!我和娟子是替換著來磕的頭。
這個故事講的是清代宮廷中祭拜月兔的規矩,雖說是在逃難之中,香壇只好用晉北的方斗來替代,但從心理角度說,因為在難中,所以對神則更為敬畏而虔誠。從這個故事看,清代宮廷是把月中的玉兔稱做太陰君的。然而民間則不同,百姓們稱它為玉兔兒爺,這種稱呼雖不如稱太陰君嚴肅莊重,但卻顯得更為親切。而在北京一帶的民俗中,中秋節祭兔兒爺實是莊重不足而遊戲有餘,儘管略顯得對神不大尊敬,但卻反映了民間敬神心理的異化。中秋自從由祭月的禮俗轉化成民間節日後就淡化了禮俗色彩,而游賞性質越來越突出,玩兔兒爺的風俗,可以說是這一現象的有力佐證。
自古,八月十五是與月亮聯繫在一起的。街上賣的"兔兒爺"就是月宮中搗藥不止的玉兔。玉兔當然不會下凡過節,八月十五北京城千千萬萬的"兔兒爺"不過是人們善良願望的企盼。八月十五,成人男女各有自己的希望與寄托,"兔兒爺"就成為孩子們娛樂的玩具。"兔兒爺"一般是用粘土做的,在粘土中摻入紙漿為原料,填入模子翻塑出來。模子分正、反兩個范,待泥料八、九分干時,取下范模,配上事先翻塑好的耳朵(俗稱犄角),乾透後在其身上刷遍膠水(防止滲色),再勾輪廓、上色、描金等就算完成了。
"兔兒爺"有大有小,大者,高三尺多,買了得抬回家;中者尺餘高,可抱回家;小者僅三五寸,托在手中即可。"兔兒爺"不論大小,均為人形兔臉。臉為白色,稚嫩可愛;頭戴金冠,身披彩色戰袍,威風凜凜。
有的懷中抱杵,有的什麼也不拿,有的左手托臼,右手持杵。大的"兔兒爺"背後插著寶蓋式的羅傘,小的"兔兒爺"背後插著紙做的纛旗(即護背旗)。有的"兔兒爺"還有坐騎,如老虎、獅子、梅花鹿、麒麟、駱駝等;也有的是做在蓮花寶座上的;有的呈短衫挑擔狀,形如小販;還有的做飲酒或跳舞狀……也有的極為簡陋,僅是一小白兔搗藥而已。北京城的人們憑自己的願望賦予"兔兒爺"不同的身份。"兔兒爺"雖一年一度享受一陣香火,不過誰也不真把它當作神待,撤供後就是孩子們的玩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