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總六義,風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氣之符契也。是以怊悵述情,必始乎風;沈吟鋪辭,莫先於骨。故辭之待骨,如體之樹骸;情之含風,猶形之包氣。結言端直,則文骨成焉
劉勰(約公元465——520),字彥和,生活於南北朝時期的南朝梁代,中國歷史上的文學理論家、文學批評家。漢族,生於京口(今鎮江),祖籍山東莒縣(今山東省莒縣)東莞鎮大沈莊(大沈劉莊
大舜雲︰「書用識哉!」所以記時事也。蓋聖賢言辭,總為之書,書之為體,主言者也。揚雄曰︰「言,心聲也;書,心畫也。聲畫形,君子小人見矣。」故書者,舒也。舒布其言,陳之
夫文爻象列而結繩移,鳥跡明而書契作,斯乃言語之體貌,而文章之宅宇也。蒼頡造之,鬼哭粟飛;黃帝用之,官治民察。先王聲教,書必同文,輶軒之使,紀言殊俗,所以一字體,總異
聖哲彝訓曰經,述經敘理曰論。論者,倫也;倫理無爽,則聖意不墜。昔仲尼微言,門人追記,故抑其經目,稱為《論語》。蓋群論立名,始於茲矣。自《論語》以前,經無「論」字。《
夫心術之動遠矣,文情之變深矣,源奧而派生,根盛而穎峻,是以文之英蕤,有秀有隱。隱也者,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也者,篇中之獨拔者也。隱以復意為工,秀以卓絕為巧。斯乃舊章之
知音其難哉!音實難知,知實難逢,逢其知音,千載其一乎!夫古來知音,多賤同而思古。所謂「日進前而不御,遙聞聲而相思」也。昔《儲說》始出,《子虛》初成,秦皇漢武,恨不同
昔王充著述,制《養氣》之篇,驗己而作,豈虛造哉!夫耳目鼻口,生之役也;心慮言辭,神之用也。率志委和,則理融而情暢;鑽礪過分,則神疲而氣衰:此性情之數也。 夫三皇辭質,心
造化賦形,支體必雙,神理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辭,運裁百慮,高下相須,自然成對。唐虞之世,辭未極文,而皋陶贊雲︰「罪疑惟輕,功疑惟重」。益陳謨雲︰「滿招損,謙受
樂府者,聲依永,律和聲也。鈞天九奏,既其上帝;葛天八闋,爰及皇時。自《鹹》、《英》以降,亦無得而論矣。至於塗山歌於候人,始為南音;有娀謠乎飛燕,始為北聲;夏甲歎於東陽
昔帝軒刻輿幾以弼違,大禹勒筍虡而招諫。成湯盤盂,著日新之規;武王戶席,題必誡之訓。周公慎言於金人,仲尼革容於欹器,則先聖鑒戒,其來久矣。故銘者,名也,觀器必也正名,
開闢草昧,歲紀綿邈,居今識古,其載籍乎?軒轅之世,史有蒼頡,主文之職,其來久矣。《曲禮》曰︰「史載筆。」史者,使也。執筆左右,使之記也。古者左史記事者,右史記言者。
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闕之下。」神思之謂也。文之思也,其神遠矣。故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吟詠之間,吐納珠玉之聲;眉睫之前,卷舒風雲之色;其思理
「周爰咨謀」,是謂為議。議之言宜,審事宜也。《易》之《節卦》︰「君子以制度數,議德行」。《周書》曰︰「議事以制,政乃弗迷」。議貴節制,經典之體也。 昔管仲稱軒轅有明
大舜雲︰「詩言志,歌永言。」聖謨所析,義已明矣。是以「在心為志,發言為詩」,舒文載實,其在茲乎!詩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義歸「無邪」,持之為訓,有符焉爾。 人
《詩》有六義,其二曰賦。賦者,鋪也,鋪采攡文,體物寫志也。昔邵公稱︰「公卿獻詩,師箴瞍賦」。傳雲︰「登高能賦,可為大夫。」詩序則同義,傳說則異體。總其歸途,實相枝
昔唐虞之臣,敷奏以言;秦漢之輔,上書稱奏。陳政事,獻典儀,上急變,劾愆謬,總謂之奏。奏者,進也。言敷於下,情進於上也。 秦始立奏,而法家少文。觀王綰之奏勳德,辭質而
賦憲之謚,短折曰哀。哀者,依也。悲實依心,故曰哀也。以辭遣哀,蓋下流之悼,故不在黃發,必施夭昏。昔三良殉秦,百夫莫贖,事均夭枉,《黃鳥》賦哀,抑亦詩人之哀辭乎? 暨
《周書》論士,方之梓材,蓋貴器用而兼文采也。是以樸斫成而丹雘施,垣墉立而雕杇附。而近代詞人,務華棄實。故魏文以為︰「古今文人,類不護細行。」韋誕所評,又歷詆群才。
九代之文,富矣盛矣;其辭令華采,可略而詳也。虞、夏文章,則有皋陶六德,夔序八音,益則有贊,五子作歌,辭義溫雅,萬代之儀表也。商周之世,則仲虺垂誥,伊尹敷訓,吉甫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