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派去服侍黛玉的是晴雯而不是紫鵑,會是什麼樣子大家都熟知嗎?接下來本站小編給大家帶來相關的文章
看到這個問題,我忽然想到這樣一句話:「我明兒必回老太太退回去,我不敢要你了。」
這句話,是黛玉對紫鵑說的。黛玉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呢?原來紫鵑「情辭試莽玉」(有的版本寫作「忙玉」,但我認為還是「莽玉」更好),導致寶玉發癡病倒,紫鵑「日夜辛苦」去照顧他。等寶玉痊癒,紫鵑回到瀟湘館,就悄悄勸黛玉要拿定主意、早日謀求與寶玉的婚事。
黛玉何嘗不想早日「作定了大事」?但是以她的少女身份,又能怎麼做?面對紫鵑的好意,她除了無奈,還是害羞——那個年代,「我們做姑娘的時節,一聲提起婆婆家,來不迭的躲開了」(語出張愛玲《金鎖記》),即使面對知心的閨蜜,也不得不做出羞態來。
黛玉對紫鵑說,要把她退回給賈母去,這是害臊,托辭遮掩。但如果晴雯是黛玉的丫頭,這話就不止是說說而已,而可能真的實施了。
晴雯是「心比天高」的女孩子,不守女奴的本份,強調自我與個性。當她與女伴拌了嘴,她就敢把來敲門的黛玉拒之門外——作品說是「晴雯偏生還沒聽出來,便使性子」,但是剛剛寶釵來到,晴雯也抱怨「有事沒事跑了來坐著,叫我們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覺!」可不是「偏生還沒聽出來」,而是明明白白地抱怨主子了。
注意,晴雯的抱怨,是「正在院內抱怨」,而不是躲在自己的屋裡說悄悄話。也就是說,氣憤之下的晴雯,根本沒顧忌到寶釵是否有可能聽到自己的抱怨,她也不太在乎被寶釵聽到抱怨。
所以寶玉說:「連我知道他的性格,還時常衝撞了他」,在他倆的感情世界裡,晴雯反而是高高在上、寶玉反而需要仰視她的。
也許你會覺得,寶玉對所有女孩子都很好,都是仰視的。對女孩子好,這是真的。但要說「都是仰視」,就不見得了。
那年麝月獨自坐守空屋,寶玉回來叫她去玩,麝月提出「咱們兩個說話玩笑豈不好」,寶玉回答:「兩個作什麼呢?怪沒意思的。」接下來替麝月篦頭,又是「也罷了」,又是「這會子沒什麼事」,分明是退而求其次,哪裡有「仰望」了?
就連對襲人,寶玉一邊想著「同死同歸」,一邊卻常常不在意襲人的話。前一晚剛剛答應襲人「兩三件事」,賭咒發誓再不「調脂弄粉」,第二天就被黛玉發現「腮上有鈕扣大小的一塊血漬」,原來是「替他們淘漉胭脂膏子」濺到了臉上,這又哪裡有「仰望」襲人了?
甚至對寶釵,聽到勸諫時,「咳了一聲,拿起腳來就走了」,完全「不管人臉上過的過不去」,又哪裡有「仰望」了?
寶玉不是不喜歡麝月、襲人、寶釵,但是她們不像晴雯,強調自尊,追求強烈的尊嚴感。寶玉與晴雯拌嘴,明明是晴雯無理取鬧,到最後還是寶玉賠禮才算完。如果寶玉踢襲人的一腳,踢到了晴雯身上,哪裡有那麼輕易就了事的?
像晴雯這樣的女孩子,在任何場合都是要做主角、不甘心當陪襯的。她有自己的獨立人格與個性,絕不甘心做別人的附庸或陪襯。
而「晴為黛影」,黛玉也恰恰是這樣的性格。元春省親,別人都想著如何揣摩「上意」,如何取悅元春,她卻「安心今夜大展奇才,將眾人壓倒」,想的是自己出風頭、顯水平。
如果把黛玉和晴雯放在一起,勢必是爭爭吵吵,不得安寧。但是畢竟主僕身份有別,鬧到實在不高興了,黛玉還可以「回老太太退回去」,不要晴雯了。而晴雯雖然是奴才,也未必不能「鬧著要去」,主動請求離開黛玉,調換工作崗位。
同性相斥。這個「性」不光指性別,也指性格。